“有酒!”青伶起身去屋里,拿着一坛酒出来。
香袖见他拿着两个杯子,立马不高兴了。
“竹生哥,拿两个杯子什么意思?”
“总不能叫公子一个人喝嘛,我又不喝多。”青伶给殷随和自己各斟一杯。
“这酒还是我和香袖成亲的时候留下来的,香袖不让我喝,我就一直没动。今晚公子来了,总算能开坛了。”
香袖鼓嘟着嘴不高兴,青伶对着她作揖。
殷随调侃道:“香袖,你也太不像话了,喝酒你也要管。”
香袖说:“竹生哥你也太不像话了,我成亲时的喜酒,怎么能只拿两个杯子,再拿一个杯子来,我也要喝!”
弦月凌空,蛩声四起,酒香炙美。香袖喝了几杯倒在青伶腿上睡了。殷随和青伶饧着眼说着过往的事。
“你还记不记得,有次在竹林里,我让你唱戏给我听?你唱了一段游殿,不怕泉生听见,我偷偷告诉你,你唱得比他好。”
青伶腼腆笑道:“没有。”
“竹生,能再唱一次给我听吗?”
“我都多少年没开过嗓了,唱出来只怕是不堪入耳。”
两人又喝了一杯后,青伶唱道:
“行过碧梧庭院,步苍台已久,湿透金莲,粉纷纷红紫斗争妍,双双瓦雀行书案,又被燕卸春去,无人自敛,怕人随花老,无人见怜,轻罗小扇遮羞脸……”
殷随歪靠在椅子上,用指尖轻点扶手,闭眼听着。
唱罢,殷随懒洋洋起身,趔趄了一下。青伶想扶他,奈何香袖趴在腿上站不起来。
殷随小声说:“不用了,别吵醒她。”
“公子提盏灯回去吧,路上黑。”青伶说。
殷随摆摆手,走到门口,他看见青伶匍在香袖背上眯着眼睛。
“竹生。”
青伶抬起头:“怎么了公子?”
“你爱她吗?”殷随忽然问道。
青伶撸了撸香袖的头发。
“我不知道,我只希望,她不会后悔嫁给我。”
乌云遮住了月亮。小常向他透露心事的那个晚上,天上也是这样的月亮。
“月隐……”
殷随晃晃荡荡地回到房中,坐在床沿上抱着月隐睡了。
月隐被惊醒,下来将殷随扶上床躺着,给他脱去外衫,殷随突然攥住她的手腕,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贺月隐,你后悔嫁给我吗?”
月隐闻到酒味,心中不快,皱眉道:“夫君何必问这种话。”
“从狱中回来,你的脑子里就一直在想着他吧?”
“我听不懂夫君在说什么。”月隐挣扎着,“我的手腕很痛……快放开我。”
殷随死死按住她的手。
“贺月隐,你还想骗我到什么时候?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殷随突然大声吼了起来。
月隐吓得瑟瑟发抖,她从没见过殷随这么可怕的样子。
“柳小常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他做不出来那样的事。你们把我当傻子,一起骗我。明知道我不会信,还一起骗我,我还要像个傻子一样装着去信……”
殷随喷着酒气,癫癫地笑起来,他扯去月隐的衣衫,让痛苦一阵阵地向她袭去。
“贺月隐,你从来没在乎过我的感受,从来没爱过我。”
“你为什么总在我面前哭,嫁给我让你那么痛苦吗?”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让他去钻狗洞,他就真的去钻了,这就是你喜欢的人。”
月隐皱着眉,一声不吭地承受着他的粗暴。
“告诉我,你腹中的孩子是不是我的?”
直到问到这一句,她才狠狠地咬了他的肩膀一口。
月隐推开殷随,连滚带爬地躲开他。她蜡黄的脸上淌着血泪,坐在地上像一只在风中颤抖的孤雏。
“月隐,你的眼睛出血了吗?”
殷随伸出手想凑近,月隐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别过来!别过来!”
殷随复又倒在床上,用手搓了搓耳朵。
贺月隐含悲带泪,颤抖不止。
“是,我后悔,我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你。我本打算去万佛庵出家,青灯古佛度过一生。从你来太师府提亲那一天开始,我就厌恶你。我爱的人是小常,你为什么要来娶我呢?你觉得你救了我吗?不是的,殷随,我宁愿整个京城都耻笑太师府的七小姐是个克夫命嫁不出去,也不想嫁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