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风雨将季节真正的带到了秋天。银杏树叶微微泛黄,后山的枫叶也染上了一层初秋的色气。青烟袅袅从香炉中升起,澄澈的天空一碧如洗。空气中混含着泥土和檀香的味道,大殿里处传来诵经声。
妙玄出来送行,毓容让她们回去,只让灵清留下。安伯渊站在毓容身后不远处,等着她和灵清道完别。成为“安驸马”并没有改变他的个性。他就像第一次护送毓容入观时那样,不冷不热,不远不近,与毓容保持着侍卫与公主该有的距离,让谁也看不出来他与毓容是对夫妇。
毓容和灵清约定以后会派人来接她去长公主府小住,毓容说过要弹琴给她听。
分手时,毓容望着道观后面耸立在云雾里的枫叶尖,她问安伯渊:“都来两次了,还不知道这座山叫什么名呢?驸马可知道?”安伯渊抬起头望着枫叶尖,褐色的眼珠左右动了动,似乎这样就算是回应了毓容。
灵清接过话说:“长公主看看这满山的枫叶,猜一猜?”
“难道是叫枫叶山?”
“差不多,因为这座山是东道群山里最高的,所以叫枫叶尖。枫叶尖往西是凌绝峰,凌绝峰往西是莲花尖,莲花尖往西是豺岭。我听住持说,枫叶尖以前还有个名字,好像叫个什么……”灵清一时没想起来,就没往下说。
“叫佛指尖。”安伯渊说。“因为修了这座道观才改名为枫叶尖。不过这个名字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了。”
“是的,就叫佛指尖。”灵清想起来了。毓容望着枫叶尖的山形:“佛指尖这个名字倒是比枫叶尖更合适。”说完她看向安伯渊,期待他能与自己说些什么。
“时候不早了,长公主该启程了。”安伯渊说,他总是很巧妙地避开毓容的眼神。
侍从牵着马车过来,安伯渊扶毓容上了马车,毓容掀开帘子挥手让灵清回去。灵清还站在原地,安伯渊骑上毓容来时骑的那匹马说:“灵清道长回去吧。”
灵清欠了一下身,款款转身迈上石阶。
灵清的话驱散了毓容心头的阴霾,现在她相信安伯渊是关心自己的。只要她努力走进他的心,她就能把他对自己的关心变成喜欢,变成爱,就像她爱安伯渊一样,安伯渊也会这样爱自己。毓容看着骑着马走在前面安伯渊,来枫叶观时的伤心一扫而空,她觉得自己又幸福了起来。
“我不要再失去你。”毓容看着马上的背影暗自说道。
为此毓容甘愿忍受安伯渊的冷淡,她不再去埋怨,不再为此感到痛苦,只抱着期待一味地逆来顺受,她等着安伯渊的心结被她感化的那一天。只有在面见太后时,她会请求安伯渊不要对自己太冷淡。而安伯渊似乎也很配合毓容,他在太后面前对毓容关心备至,寸步不离,是个与公主十分恩爱的驸马。毓容也只能在见太后的短暂时光里感受到安伯渊的体贴与温柔,一旦马车出了宫门,安伯渊就又成了冰块。
也许是发现毓容已经适应了自己的冷淡,安伯渊又换了一种让毓容痛苦的办法。
毓容十六岁生日那天,也是灵清的生日。太后送了一些珠宝首饰过来,毓容挑了一对瑞兽花丝金镯,一只里面刻着“予宁千岁“,另一只刻着“岁岁平安”。毓容派人把“岁岁平安”的那只送给灵清,顺带问她的身体,若是身体无恙就接她来长公主府小住。仆从回来说灵清染了风寒,自毓容从枫叶观回来那日起到现在半年了一直没好,现在还在吃药静养。
这是毓容搬出长公主府过得第一个生日,如果不是贺太后派宫里的太监送珠宝过来,毓容都差点忘记了。灵清来不了,毓容心里空落落的,正拿着珍珠翡翠项链在镜子前出神,安伯渊走了进来。
毓容不召见安伯渊,他是不会来长公主府的。即使来了,也仅仅是因为毓容是长公主,他身为驸马就尽量不去违背她的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