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伶在后面叫小常师兄，梅生在一边用手护着灯。泉生倚在帘子旁招手让他回来:“夜半三更的找不到郎中了，我扛一扛到明天早上兴许就好了。”

他的声音在雨里忽大忽小，小常听得不甚明白，抽开门闩就出去了。泉生顶着雨撵上去非要把小常拉回来，梅生把灯给青伶，也跟上去。小常把伞遮在梅生泉生头上，推泉生回去，泉生倒了下去。

小常背泉生进屋，梅生也劝他还是等五更天解了禁再去，别郎中找不到让官差抓到了。

青伶用冷毛巾给泉生敷了几次不见降温，还越烧越厉害。眼见他两颊烧得通红，开始嘟嘟囔囔说胡话，小常说:“不行，我还是得出去，这是急症，官差会通融的。”

青伶说:“不如找公子帮忙，公子肯定有办法的。”

梅生面露难色:“这么晚了，打搅公子怕是不合适吧。”小常也在犹豫。

青伶说:“梅生哥你照顾泉生哥，我和小常师兄去找公子，快走吧!”

小常说:“也只能麻烦公子了。”

两人撑着伞，一路疾步小跑到前院，青伶敲门。

门仆睡得正香甜，突然被叫醒正想发火，见是青伶和小常又忍下去了。青伶把来因说了一遍，烦他去叫醒公子。门仆十分为难地说道:“这个时辰你让我叫公子起来，我只怕公子骂我，两位自己叫去吧。”

小常对青伶说:“罢了，还是我出去吧，你快回去。”

殷随朦朦胧胧听到外面讲话，像是小常的声音，想三更半夜的怕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忙披上衣服开了门。

小常和青伶如同见了救星，拥上去把泉生病得如何如何又说了一遍。

殷随二话不说穿上衣裳，让仆人去喊四进备马车。

四进赶着马上了御境街，巡夜的官差拦了马车询问，殷随掀开窗露了一下脸，说道:“毓容长公主府上有急事。”

“可在官府报备了？通行文书给我看一下。”

那官差身穿蓑衣，头戴斗笠，额头上有一小块形状像戟的黑色胎记，是个新来的愣头青。他不知道毓容长公主府一向特事特办，遂说道:“我不管你哪个府上，上头规定了，夜禁期间谁也不许出来，违者一律按律处置。”

四进急了，跳下来向那官差嚷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们家公子是谁，毓容长公主府上的事也是你管得了的？让你上头的人来!”

官差扶了一下斗笠，雨水顺着系绳从颊边淋下来。他冷笑道:“主子没叫，狗先叫了。我告诉你，有我在这，没有通行文书，你们的马车别想往前一步。”

殷随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上头是谁？”官差说:“我叫尚梁山，上头是兵马司计大人，告诉你又如何？你不必跟我托大。”

殷随说:“你回去跟计大人说，有个叫殷随的不听管制，硬闯夜禁。”

说罢让四进赶马往前，尚梁山跨步去拦，被溅了一身的水。他抹了抹脸上的污水，向远走的马车大骂:“我操你娘的。”

殷随摩挲着腰间的玉佩，天上隐雷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