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国子监祭酒孙觉之妻张氏在孙觉的指使下,密邀翰林院院士唐槿之妻韩氏于酒楼味名轩见面。在见面后,张氏提出韩氏只是唐院士的继室,而唐如音则是原配嫡出。将来唐如音嫁与六皇子,也只会提携她同母弟弟,而不是韩氏这个继母所出的儿子。”
慕博林第一句话出来的时候,台下坐着的孙觉一家已经自觉的出来,跪在了唐家后面,同样的两股战战。
“韩氏被张氏所言说服,心有动摇。于是张氏趁机提出,如若韩氏可以想办法让唐如音失去做六皇子妃的资格,那么就将国子监祭酒府中的二姑娘嫁与韩氏所出的三子,并奉上大量嫁妆。”
“韩氏当即答应,回去便借着执掌中馈的便利,将唐如音的舞衣做了手脚,以致今日之果。”
隆运帝敲了敲桌子,问后面的孙觉一家,“你们有何辩驳?”
孙觉当即往前爬了几步,深深叩首,话音哀鸣,“陛下,臣只是想让唐如音生病一段时日,避开此次机会。臣的妻子也是如此传话的,是那唐槿的继室韩氏,是她为了对付原配嫡出的女儿,用了当众毁人清白的方法,臣绝无此等恶毒之意啊!”
此事倒是真的,慕博林已经审出来了。
隆运帝冷哼一声,并不理会孙觉,转而问向跪在前面的唐城,“唐学士,你如何说?”
唐城闭了闭眼,“回陛下,事已至此,不可挽回。老臣自知家教不严,致使孙女受此劫难。但韩氏毕竟也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幼子无辜,老臣不愿让其有一个进了大牢的母亲,还请陛下看在老臣一家也是受害者的份上,就让韩氏入了家庙罢。”
“至于如音,京城怕是难了,老臣会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送她远嫁,也算个好结局。另外孙家如何,皆听陛下之意。”
“唐槿,你也这么想?”
“臣,听从父亲所言。”
隆运帝将手中珠串摔在桌上,良久不语。
整个中和殿一片寂静。
陆予熙忽然甩袖而起,“唐城,你可还记得,唐如音的生母是皇室县主,而且你哪来的脸,称自家一句受害者?这受害者从始至终都只有唐如音一人!还有你唐槿,愚从长辈,不堪为父!”
唐城和唐槿闻言,顿时汗如雨下,俯首不言。
“太子妃觉得,该如何处置这些人?”隆运帝又把话头抛给了林时明。
?怎么又到我头上了?
林时明内心震惊不已,但面上却不显,“回陛下,臣以为此事的重点是如何弥补唐如音所受的伤害,以及以此震慑他人,不敢再犯。”
“你的意思是从重处罚?”
“回陛下,不是。臣的意思是严格按照律法处置,不高不低,彰显我朝律法的重要地位。以律法,规束他人。”
隆运帝表情不变,也看不出满意与否,只抬手示意林时明和陆予熙坐下。
“传旨。国子监祭酒孙觉,蓄意伤害他人,着官降三等,其妻张氏,剥夺诰命,禁足一年。孙家两成家产,赔与唐如音。”
这是认可了孙觉前面的辩驳,孙觉夫妇当即跪拜谢恩。
“翰林院院士之妻韩氏,行事卑鄙,谋害原配子女,着赐鸩酒。其嫁妆归唐如音所有。唐城,唐槿,治家不严,为长不慈,妄图包庇,着各自官降一级。唐家一成家产,划分于唐如音,就从韩氏那个儿子的份里划。唐如音,准立女户,婚嫁自主。”
可以说是很符合律法了。
一旁沉默跪了许久的唐如音终于又忍不住痛哭,她深深叩首,“臣女谢陛下隆恩!”
皇后白筇竹语气严正,“今日之事便到此为止,希望各位别传出什么伤害受害者的流言来。本宫会着宗人府时时关注县主之子女。”
“臣等(臣妇)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陛下,既然此事已了,那不知臣妾这支凤簪,该归属哪位?”
下面坐席里有两家人都支愣了起来。
隆运帝沉思一会儿,“便归与礼部左侍郎之女崔氏。”
那崔氏赶忙出列,“臣女谢主隆恩!”
*
戌时末,林时明他们终于坐上了回家的马车。
林云越一上马车就灌了一杯热茶,“今日这一遭可真是...曲折。”
“是挺曲折的,您看的也开心吧?”林时明幽幽的看着他爹。
林云越尴尬的咳了一下,“看我做什么,你不知道我是单纯的武将吗?你以为我和你哥一样是只狐狸?”
林时明冷漠的哼了一声,转而看向他哥,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今早和林时和吵架的事,“所以今天陛下干嘛一直问我?我又不是朝臣。”
林时和眯着眼品茶,不接他的茬。
“行行行,你们就瞒着我吧,反正迟早我会知道!”林时明一挥手就用内力把他兄长手里的热茶变成了冰块。
林时和气的无语,“我还没和你算账呢,你今天怎么回事,直接就坐太子那里去了,还敢躲他身后看我们行礼!”
旁边悠闲看戏的林云越顿时加入批判林时明的战局,“对对,我看你就是皮痒了!”
“...是太子带我的。”
“哈,你看我信?”林云越残忍一笑,“太子端方有礼,必然是你小子撺掇的!”
“...真不是我。”
“别狡辩了,罚你明日去把家里的马都喂了!”
林家武将,家里住了不少侍卫兵丁,马匹足足养了三四十匹。
唉,这就是信用度太低的坏处。
“对了,今日我和太子聊到明年会试,殿下说让我负责考场秩序。”
林时和抬眸,“这事陛下今日也与我说了,陛下说的是让我负责。他们父子俩没商量好?”
“不是,”林时明讪讪一笑,“我和殿下说想去看看,他就让我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