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风雨大作,这般狂风骤雨之下,船只自是无法出海。水手们也乐得清闲,不必出工。
倪虎早早便收起船帆,于水下抛下沉甸甸的重锚,而后与宝贝儿子倪豹在舱房中休憩。
倪老三正坐在济生堂里,浏览着本月的账目,时不时拎过一个伙计,便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
整个倪家,此刻还沉浸在一片安逸闲适之中,对即将来临的风暴浑然未觉。
吴求索已在沈家小院中静候多时。他本以为倪老三还会派人前来,可许久过去,竟是毫无动静。
看来,那两名喽啰已死之事,倪老三尚未察觉。
卧房中,察克与伊恩正忙于手术,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断滚落。整整一个下午过去,二人连一口水都没来得及喝。
沈家母女则给二人打下手,烧水的烧水,递工具的递工具,亦是一番忙碌的情形。
察克的肩膀早年被倪老三扭断,落下了发抖的毛病,所以他并未执刀,而是让徒弟伊恩担当主刀大夫。
察克自己则凭借心中经验,在一旁为伊恩指引。
伊恩平日里虽寡言少语,但为人踏实勤恳,关键时刻镇定过人。
在众人的帮衬之下,手术竟有惊无险地进行了下来。
黄昏降临,伊恩利落地切下最后一刀,缝好针,上好药,与察克在一旁喝水歇息。
手术结果尚且还算成功。
沈昆的胳膊和腿脚,虽无法恢复如初,但只要愈合顺遂,再精心调养些时日,沈昆便能下地行走,不至于落下残疾。
听闻此言,吴求索一直紧皱的眉头这才微微舒展,朝着二人轻轻点头:“这件事,你们二人办得很好,有劳你们了。”
沈家母女亦是一脸的感激之色,对察克与伊恩连连称谢。
察克长舒一口气,笑道:“这是哪里话?能给小爷和小姑奶奶一家人办事,本就是小人的分内之事。这个谢字,小人万万担当不起。”
听到“小爷”“小姑奶奶”这几个字,吴求索忽然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又听察克提及“一家人”,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沈兰身为女子,心思细腻。顿时明白察克是将自己与吴求索当成了恋人,不由得娇羞地侧过脸去,小脸上泛起阵阵绯红。
吴求索虽然心思缜密,可对男女之事毫无经验,不禁微微皱眉,看向察克问道:“你刚才所说的一家人,具体是什么意思?”
察克一怔,看了看吴求索,又瞅了瞅娇俏羞涩的沈兰,满脸纳闷地道:“咦,小爷您与这位姑娘,难道不是一对儿吗?”
此话一出,沈兰顿时羞得满面通红,狠狠瞪了察克一眼,也不敢去看吴求索的神色,赶忙躲到一边去了。
吴求索也是轻咳两声,有些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心中暗自思忖:我不过是帮了沈兰一把,从未有过那般心思。这察克的脑回路,常人的确难以理解。
“察克老板,请你估计一下,如果要让伤势完全恢复,大概要多长时间?”
还是沈妻经验老到,赶忙岔开话题,这才稍稍缓解了尴尬的气氛。
察克答道:“不出三月,便可痊愈。在这三月之中,每隔三日便需换药一次。只是小人医馆中的药材,已是所剩无几。”
吴求索微微点头,示意察克无需担忧:“待我拔除倪老三这颗毒瘤,整个济生堂便会重归你手,还怕没有药材?”
听到这话,察克眼中瞬间闪过几缕光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激动得有些颤抖:“小爷,您真是小人的再生父母啊!小人今生今世、来生来世都愿为您做牛做马……”
“住口,屋里还有病人。”吴求索竖起手指,做噤声状。
察克赶忙闭嘴,抬手轻拍自己的脸颊,以示歉意。
见察克、伊恩二人疲惫不堪,吴求索让沈家母女腾出一间房来,好让二人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