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有南雪你实惠,不用钱就能认识呢!还是我主动认识的。你是不是?”木兮用腾出的另一只手轻轻捏了捏我的鼻尖,带着一种捉弄人的嬉皮笑脸。
“是是是,免费的,所以都不被珍视!还是要钱的才会被珍惜,即使是一块钱认识的,在学长心目中的地位也一定比我的地位高高大上!”我突然冲木兮怒吼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彻云霄,整个人仿佛完全丧失了理智,身体微微颤抖着。
“南雪……你……是不是吃醋了?”木兮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望着情绪失控的我。
“我吃醋?我怎么可能吃醋!这世界上最不可能吃醋的人就是我本人!我南雪本人!”我用尽了浑身的劲儿,挣脱了木兮的手臂,头也不回地跑进了宿舍。
“南雪……你听我说……听我……说完……”木兮在身后一个劲儿地喊,那声音愈来愈浅,最后消失在了门缝里。
我推开门,猛地把门一甩,趴在桌子上,眼泪,不争气地开始往下流,一颗,两颗,三颗……泪珠,从未有过的大,从未有过的圆润,从未有过的晶莹。心,那颗脆弱而空洞的心,仿佛有千根针万根针同时扎向它;我的头,每一根神经都在抽动着,抽痛着,那一阵又一阵阵痛由鬓角袭上了我的皮质层,和着止不住的泪水,那一刻,我终于真正嗅到了“失恋”的味道。
不知趴在桌子上多久,不知宿舍的灯什么时候关闭,迷迷糊糊中,我仿佛听到舍友喊我的名字;迷迷糊糊中,我仿佛爬上了床,沉沉睡了过去。第二天醒来,一睁开眼,脸上干瘪瘪的,那泪渍还残留在皮肤表面,嘴巴干涩涩的,胸腔空荡荡的,胃里也是。我艰难地用双手撑起了身体,侧身往下看了一眼,宿舍此时空无一人,想来她们都出去了。我顶着腰酸背痛趴下了床,简单洗漱了下,拿起包包便出了门。
出门去哪里呢?早上没有课,下午也没有课,只有晚上一节书法课。思来想去,我一脚踏进了那个熟悉的地方:图书馆。是的,那个对我来说,比家还要亲切的地方,那个独独属于自己的精神栖息地。
走进图书馆大门,迎面而来的,是大门两旁摆放整齐的两列嫩绿的吊兰,再走进去,就是陈列各种图书的书架了。我习惯于在I类文学区域读书,或就着凉凉的瓷砖席地而坐,或在旁边的椅子上就坐,反正,怎么舒服怎么来。
今天,照例地,我的目光在I类图书区域上下来回扫着,最终落在一本叫《人生的智慧》的书上,作者是西方的哲学家,叔本华。我轻轻来回抚摸着书名,一股好奇感油然而生:人生的智慧?过人生也需要智慧去加持吗?究竟是什么样的智慧才能让这本书流芳百世呢?
我小心翼翼地翻开了目录,仔细地看着每一个小标题,挑着看。书中写到:
“现在才是唯一真实和确切的。”
现在即当下,即这一刻,不是过去,也不是将来。我细细品味着这句话,陷入了沉思。
确实,人只有当下才是真实的,像昨天的悲伤,昨天那个痛得快要死去的自己,在这一刻,我只记得起片刻,而那些伤心的感觉,都随着泪水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当下的我,再回想昨天的一切,仿佛真的不曾发生过。当下,没错,只有当下才是确切的,也只有当下我才是能够把握的。
我轻轻叹了口气,为着这世界的唯一不变的真理:变化,而无奈,然后,继续投入到书籍中,合上书时,天色已暗了下来,图书馆内的灯光,全都发亮着,我跨起包包,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力量和从未有过的轻松和释然,走出了图书馆。那一刻,昨天的悲伤,昨天的一切,仿佛都被我撇在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