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西堡村带回去的死口娃娃,我把藏在梁正底下砖头里面的那个女娃娃砸了。”
说完这一句话之后,他眼里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汇集的水色翻涌成一片,不知不觉的顺着脸颊滑落。
那是他的战利品,他有权利决定怎么去处理他们,不是吗?
眼前的那道红色身影变得模糊起来,他依旧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
直到面前的人轻轻叹息一声,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将他眼角的泪水擦去。
“别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鹤云程轻声说道。
他骗人的……解雨臣即便是哭,也哭得比其他人好看。
眼眶微红,要落不落的泪珠聚集在眼眶,打湿了睫羽。
单单就是看上一眼,都让人觉得心碎。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又问道:“你是在怪我吗?”
这一次,解雨臣回答的很快,“我从来没有怪过先生,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么呢?
他只是了半天,将喉咙里面的抽泣咽下去,努力将自己的气息放平稳。
“只是因为之前那件事情对我的冲击力太大了,妈妈以前说过做解家的家主需要学会控制情绪,但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才会想到这么一个笨办法。”
他终于鼓起勇气,对上鹤云程的眼神。
他在那双浅褐色的眸子里面看到了一丝心疼划过,这便足够了。
“我做错了吗?先生,可是没有人教过我面对这种事情应该怎么做,我不能让妈妈担心,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的语气带上一丝委屈,小解当家难得的示弱。
没有人会在十几岁的时候因为别人的几句话就在一夜之间转化性别。
他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去接受,但是他没有办法……
他只能逼着自己去面对现实,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他是个男孩子。
鹤云程听着他的质问,也不免变得沉默起来。
这件事到底是谁做错了呢?
好像没有人做错,那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质问解雨臣呢?
四目相对之间。
鹤云程突然伸手,轻轻将他攥紧衣角的手掰开,然后帮他将发皱的衣角一点点拉直。
“我教你。”他这样说道:“好歹你也叫了我几年先生,不能让解当家吃亏不是吗?”
他轻轻笑了笑,明媚的笑容将两人之间沉重的气氛冲散了几分。
他很是认真的盯着解雨臣,说道:“当男孩子有男孩子的好处,而控制情绪也有很多种办法,而这一种……”
他将手里的瓷片举到两人的面前。
小小的瓷片格外的锋利,短短一瞬间已经将他的手心划破。
有鲜血渗出来。
“是最烂的方法。”
他将瓷片重重的摔碎在地上,语气却格外的轻柔。
“人经常会将自己置于两败俱伤的场面中,到头来什么也不会剩下,你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小花。”
对于旁边飞溅的瓷片碎屑,解雨臣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他紧紧的盯着鹤云程,“所有我不会的,先生都会教我吗?”
鹤云程点头,“直到你学会为止。”
“直到我学会为止。”解雨臣重复了一遍。
“那样会浪费先生很多时间的,而且您也不能永远都陪着我,我会长大,您的身边也会有其他的人来占据您的时间。”
对于他的这番话语,鹤云程还是刚才那句话,“我说过了,直到你学会为止。”
直到这时候,解雨臣才终于露出一丝微笑。
他盯着眼前的人,脸上的复杂神色很难用任何一个词汇来表达。
“一言为定,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