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马盘坐在椅子上面一动都不敢动,生怕这三个煞神将枪口对准自己。
而鹤云程三人同样没有说话。
张启灵本来就是被拉来冲场面的。
鹤云程将一只手漫不经心的搭在黑瞎子的肩膀上,似笑非笑的紧紧盯着他们。
黑瞎子两根手指勾住枪的把手,一圈两圈,威慑力极大的枪支在他的手中转成花。
最后还是解雨臣左右看看,打破了沉默。
“王五那边我会让解一去接手,至于刚才我说的两成利,各位长辈还有什么疑问吗?”
语气淡淡,但是听在其他几个马盘的耳里,无非是一道催命符。
他好像在说:要是有问题的话,就把有问题的人都解决了,那么问题也就解决了。
“没有。”
大胡子马盘一边瞟着鹤云程三人,一边斟酌道:
“西堡村那边本来就不是小九爷负责的,现在出了问题说到底也怪不到您的头上,都是兄弟们太过于着急,还劳烦您走一趟亲自解释。”
这副嘴脸和刚才大不相同。
解雨臣的目光淡淡的移开,看向其他的几个马盘,大家都是齐齐摇头。
对于这群见风使舵的墙头草的选择,解雨臣也没有太惊讶。
“既然大家都没有问题,那今天就到这里吧,下次出货的时间我会让解一通知到各位的,散了吧。”
没有人敢反对,相互对视一眼之后,都带着自家伙计儿离开了。
房间里面只剩下解一,解雨臣还有鹤云程三人。
“今天的事情多谢先生,黑爷,还有这位——”
解雨臣看着面前面无表情的黑衣男子,一时间犯难,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鹤云程轻轻的笑了笑,为他介绍人,道:“哑巴张,这位可是连我都打不过的人物,你叫他一声张爷不为过。”
“张爷。”解雨臣微微拱手。
“别唠嗑了,先走吧。”
黑瞎子打断他们,摩挲指尖的血迹,似笑非笑道:
“再不走,我等会真在城南小山坡上去立个墓碑,刻上鹤顶红之墓了。”
解雨臣盯着黑瞎子指尖的一点红,立即看向鹤云程的腰间。
红色的衣衫一团暗沉,应该是时间长了,血迹凝固了。
“先生,你受伤了!”他微微上前又停住脚步,说道:“走!回解家,解家有专门的医生!”
张启灵挡在鹤云程身前,摇摇头。
解雨臣一时间不明白他的意思,目光看向他身后两人。
黑瞎子扶住鹤云程,说道:“哑巴的意思是说回我们那里。”
解雨臣也没有问为什么,点点头,看向解一,道:“将车开到楼下来,先送先生回去。”
“是,少东家。”
解一应了一声,连忙往外面跑出去,顺便将守在门口的几个伙计都带走了。
黑瞎子扶着鹤云程往外走,嘴里也没有放过他,道:
“话说,你要是办葬礼的话,我可以用你的名义将所有的人情钱都昧了吗?”
鹤云程忍着动作间,腹部传来的阵痛,白他一眼,道:
“在丧尽天良这方面,你终究还是过于登峰造极了。”
“这话真不好听,我只是没有良心而已,但是我的本性还是很坏的。”黑瞎子笑嘻嘻的道:“更何况赚钱不分贵贱。”
鹤云程略微思索了一番,点点头,“有道理,记得见者有份儿。”
“行。”黑瞎子这次答应的很快,“到时候我烧一半给你,再给你烧座四合院,四进四出的。”
“够义气。”鹤云程笑了笑,在他的搀扶中下楼梯,“记得再给兄弟烧两个老婆,要胸大屁股翘的那种。”
“保你满意。”
走在前面的解雨臣脚下一顿。
就连张启灵实在忍不住回头看了两人一眼,表情竟然难得有些复杂。
连一向自诩了解他的黑瞎子和鹤云程都有点解读不出来。
“他那是什么表情?”鹤云程问道。
“不知道。”黑瞎子摇摇头,随口道:“可能也想要个老婆?”
鹤云程差点笑出声,故作犹豫了几秒,道:“现在烧的话,会不会有点不太礼貌了。”
毕竟哑巴张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还能活挺长一段时间的。
黑瞎子继续说道:“找个活得不就行了。”
鹤云程恍然大悟,“有道理啊!”
张启灵的唇抿的很紧,双手攥得更紧,在上车之前狠狠的瞪了两人一眼。
他很少有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候,单单只是那么一眼便让黑瞎子两人讪讪的笑了笑,瞬间噤声。
妈的!
不能再蛐蛐哑巴了。
打不过!
——————
小院。
解一将车停在门口。
解雨臣跟着他们一起进入小院,原本他是想跟着黑瞎子一起进房间的,但是被张启灵拦住了。
解雨臣不解的看向他,“张爷?”
但是张启灵一句话都没有说,默默挡在他的身前。
那双清冷的眼眸里透露出来的意思很明显:他不能进去。
解雨臣默了默,最终还是往后退了一步。
张启灵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了,便自顾自的坐在了石椅上,一言不发的发起了呆。
解雨臣站在门口不远处盯着房间门,灼热的目光似乎要穿透那扇紧闭的房间门看到里面的场景。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先生受伤。
他那样的人怎么会受伤呢?
解雨臣垂在身侧的双手紧了紧,目光瞟到坐在旁边的张启灵。
在鹤云程介绍的时候,他就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哑巴张。
北哑。
道上好手。
但是先生从来没有在自己的面前提起过他,他原本以为他们的关系不算近的。
但是解雨臣看看周围的院中环境,很明显,这个哑巴张也是住在这里的。
自己和先生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了,也送了他很多次回家。
但每次都止于院子门口,先生没有让自己进来过。
通过刚才三人的相处来看,先生在他们俩面前的状态很放松,自己很少见到这么生动跳脱的先生。
可能是因为他和自己爷爷相识的原因,在面对自己的时候,先生不管是行动还是语气都带着一股长辈的姿态。
字字句句没有废话,隐隐藏着一丝教导之味。
同样先生也是紧绷的。
他之前就说过先生和他很相似,两人的状态都是像极了拉到极致的弓箭。
解雨臣微微垂眸。
因为自己是需要保护的小孩吗?
一闪而过的烦闷。
不知道为什么?
解雨臣抬起头,注意到张起灵正在盯着自己看。
他下意识摸上了自己的脸,怀疑自己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
“张爷?”解雨臣试探性的问道:“您在看什么?”
“没事。”
张启灵摇摇头,嗓音冷淡得就像是雪夜的冰,微微垂眸盯着地面,又是一副闷沉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