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稠密连绵，方才的还没扫完，天空中已有新雪连绵而至。

或硬如坚冰，像是冻硬了一般，凝结在路面，人行其上，稍有不慎就会滑倒。

或沉重无比，三两雪入了簸箕千斤都打不住，挑得那些个弟子龇牙咧嘴，叫苦连连。

忙活了好半天，众弟子纷纷完工。

门前积雪被清扫了大半，正欲回府休息。

这时闲了下来，他们才发现张宁从开始到现在便没有动。

保持着最初的姿势，怔怔的站在外面，头顶上已经覆满了白雪。

而他府前积雪最为严重。

半人厚的积雪，踩进其中必然自陷，就和泥潭一样。

尘清皱了皱眉，上前道：

“师弟，你门前积雪不扫，何以安然住在山中？师父虽让我们各扫门前雪，但你若有难言之隐，不如说出来让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同门如手足，想必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也不会责怪的。”

“就是就是，小师弟我们来助你。”同门的粗壮汉子龇着个大牙，说罢便要去拿簸箕和扫帚。

张宁恍然惊醒，赶忙拱手谢道：

“多谢师兄们的好意，不过师父既让我等各扫门前雪，想必是有他的道理，还是不要忤逆的好。”

“那你为何不扫？”

张宁沉吟片刻，开口道：

“我适才见到此等雪景，一时有些呆了，没反应过来。等到想拿起簸箕的时候，却发现竹条编成的簸箕竟然重有万钧，实在端不起，放不下。”

见他这么说，众师兄也只能摇头叹息，各自回府不提。

此后。

大雪一下就是数周。

众弟子每日读完经书后，便在雪地里铲雪，倒也算锻炼了身体。

唯独张宁府前积雪，从一至终，没有扫过一次。

自然化去的也就随他化了，没有化的就堆在门前，半掩石扉。

而张宁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进出自如，着实让人称奇。

甚至有一日，他还折了枝头寒梅，插在门前积雪中，谓之“踏雪寻梅”，怡然自乐。

众师兄也只得无奈摇头，不再去管他。

直到菩提祖师再次出面。

那日，天刚蒙蒙亮，大家便在雾中见到一拿着拂尘的白袍身影。

飘飘然落至所有人的洞府中央。

仙风仙骨，鹤发挽成一个道髻，一根乌木簪子横插其间。

众弟子一一拜过，祖师挥袖，让弟子们各自行事。

“为师听闻尔等近日勤扫门前雪，可有此事？”

“确有此事。”弟子们齐声答道。

“各扫自家门前雪，莫要沾染他人因果，可曾做到？”

“师父所言，谨记心间，不敢懈怠。”

“如此甚好。”

菩提祖师摸了摸雪白的胡须，连连点头，看上去很是满意。

说罢，他走到第一个弟子的洞府前，在一旁默默站立良久，开口给出了自己的评价。

“这几日的无头雪，便是你们留在尘世的俗缘。为师让你们扫净积雪，就是看你们是否能断了尘缘。

积雪绵密不断，整日清扫，仍不可断绝，此乃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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