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命休矣!
眼看只差一尺,即将刺入咽喉的枪尖。
李元司只觉:四周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战马嘶鸣、士卒喊杀、兵刃交击之声,都在远离他而去。
虽奋力提戟上挡,却注定会慢上一瞬!
评书里总是说,人死之前、有什么走马灯,会想到许多生前之事;然而真亲身经历时,他只是在不断重复默念:
要死!要死!要死!……
紧接着,只听“砰”的一声脆响,本该来不及回防的戟把,居然正好挑飞枪尖!
对面申国武道宗师,也是愣了一瞬、瞪大双眼;不知为何,原本的杀招、居然慢了一瞬?
李元司抓住机会、转守为攻,戟刃以泰山压顶之势,狠狠砸向敌方、空门大开的门面!
寒芒闪过,重戟深深没入地面之中、深达数尺。
那申国武道宗师挺直身子,手中银枪被高高挑飞,砸落之时,恰好将两个士兵、钉死在沙土之中。
紧随其后,一道血线自额顶、贯穿至脖颈,直入衣领内侧。
“噗——”
血线狂喷,黄白乌紫之物洒落一地;左右各一半尸体、整齐摔向两侧。
直到此时,李元司还在呼呼喘着粗气,冷汗已浸湿后背,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脖颈处、只摸到一层鸡皮疙瘩。
周围亲兵,倒是先反应过来;有人高呼:
“敌将已被诛杀!我等跟随将军冲啊!”
李元司这才反应过来,拔出沙土中重戟、翻身上马,高呼:
“众将士,随我掩杀!”
失去主将的申国军队,如同被抽去大筋的蛇类般,绵若麻绳、毫无反抗之力;顷刻间被杀得丢盔弃甲、狂奔而逃。
直到逃至申国漠南城下,约十里处;只余惶惶如丧家之犬的百余人。
李元司立即勒马,示意亲兵举旗发令、停止追击。
远处边关雄城,已映入眼帘;城墙之上金甲罗列、重弩密布。
李元司大喝一声:“取我弓来!”
立即有两名亲兵,抬来一把玄色铁胎弓;另两人搬来箭囊。
放下重戟,握起重达七十六斤的铁胎弓,一名亲兵自箭囊中、抽出一支钢箭,双手高举过头顶奉上。
李元司捏起钢箭,拉满十石强弓。
只听“嗖——”的一声。
百丈远处,一排连成直线的申国逃兵、约五六人,同时应声而倒!
紧接着是第二箭,第三箭……
直到申国残兵跑出射程范围外,原本千余人、只剩下最后三十几个。
收起强弓后,李元司一扯缰绳、调转马头:
“撤!”
夏、申两国边衅,自二者立国起、便绵延至今。
然而双方攻伐得失,最多涉及数府、乃至一州之地,战火只在边境灼烧、带走一批又一批热血儿郎。
如今的李元司,已不是八年前那个愣头小子;许多事情,也有了自己的猜测与看法。
只是无论他如何想,都抵不过军令如山。
凡人称他为神将,却不知神将,也不过是棋盘上、稍厉害些的棋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