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维姬,你会不会产生一种空虚感?”坐在道奇 Charger SXT驾驶席上的雷蒙德盯着面前的仪表盘说道,“就是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也许就是一株风滚草,风吹到哪儿就滚到哪儿。”
“你疯了。”耳麦里传来维多利亚有些冰冷的声音,“你需要心理医生。”
此时的维多利亚正独自一人待在独栋房屋的地下室里,对着配线盒做手脚。
由于配线盒通常是电子设备、网络、电源以及信号线的汇聚点,这个建筑里再也没有另一个地方比它适合做手脚了。
维多利亚嘴里含着袖珍手电筒,用改锥拆下配电盒四周的螺丝,露出里面如鸟巢般繁杂的线路系统,如果换雷蒙德来,他肯定立刻就蒙了,至少要花上半天时间研究哪条线是哪条线,但是维多利亚不同,她是专业人士,她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以及自己该怎么做。
只见她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外表看上去就像是某只天牛的棺材,这其实是一个以太网监听器,是一种网络监控工具,可以用来捕获并分析通过局域网传输的数据包,从而让使用者看到网络中传输的内容。
这个小盒子有多种用途,白帽黑客可能会使用它进行网络安全检测和故障排查,也可以用它进行渗透测试,黑帽黑客则可以用它执行中间人攻击,或者是窃取数据。
这一次,维多利亚就准备用它窃取数据,获取这家人通过网络传输的任何数据,包括聊天软件的信息、工作文件、聊天记录、电子邮件等等,一切的一切。只要数据通过网络的方式进行传递,那就全都逃不出维多利亚的法眼。
就在维多利亚忙着将网线接入小黑盒时,负责在独栋住宅外面给她放风的雷蒙德还在喋喋不休地说着和自己有关的事情。
“维姬,我没有跟你开玩笑。”雷蒙德很严肃的说道,“我是认真的。”
将小黑盒接入网线之后,维多利亚将这个小东西藏在了配线盒的深处,用繁杂的电线将它隐藏起来,然后从嘴里将手电筒取下来,回答道:“我也是认真的,去看医生吧。他们可以对你这种情况做出合理的解释。”
“不对,维姬,当你去看心理医生,就算你原本没有疾病,你也会怀疑自己病入膏肓,是时候准备后事了。”雷蒙德说道,“这件事情和医生无关,维姬,这更像是……该怎么形容呢?你的人生走到了岔路口前,而你又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该死,你被那个女明星给操傻了?”维多利亚毫不客气地说道。
她所认识的那个雷蒙德从来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苦恼,他就像是台大功率的推土机,直到油箱里的燃油耗完,他都会在路上横行霸道,撞开挡路的一切。
“妈的,维姬,我以为我们是朋友。”雷蒙德说道,“我只是需要一些建议。”
“雷,你是我老板,钱是我朋友。”
再检查了一番配线盒确定没有问题后,维多利亚重新含住手电筒,打算把配线盒的盖子装回去。
“Fuck.”雷蒙德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坐姿,“好吧,我换一种更直白的问法,假如,我是说假如,你原本是一个底层市民,这一生都在和各种账单作斗争:
房产税、按揭贷款、汽车贷款、健康保险、医疗债务、学费、学生贷款、还有信用卡账单、家庭贷款、人寿保险、家庭保险、宠物保险、社会保障税等等这些屎事儿,甚至还得关注油价涨没涨,哪家超市在搞活动。你每天睁开眼睛之后灌入脑海的第一件破事儿就是完成今天的工作,好赚到钱,解决这些屎事儿。”
“不用假如,雷,这就是我。”维多利亚说道。
“好吧,那下面才是‘假如’,假如你一觉醒来,你不再是一个底层民众了,你现在的工作足以帮你摆平所有账单问题,甚至还会有不少盈余,我会怎么做?”
维多利亚拿着改锥的手顿了一下:“雷,你个混蛋是在显摆自己吗?”
“没有,没这回事,我只是……”雷蒙德清了清嗓子,“好吧,干脆这么说,假如你一觉醒过来发现你成了我,告诉我你是怎么想的,维姬。”
正在拧螺丝的维多利亚本不屑于回答雷蒙德的这个狗屁问题,但是碍于耳麦那头提出这个狗屁问题的是她的老板,而自己在和他相处时很放松:“取决于我是好人还是坏人。”
“你是个好人,维姬。”
“那我就抛下现在的一切,去环游世界。”
“环游世界,你他妈认真的?”
“不然呢?你不止一次说过,这座城市就是个粪坑,我同意,既然我有能力离开,为什么不离开?”维多利亚顿了一下,然后强调道,“是的,如果我是你,我会卷钱跑路,好好享受余下的人生,私人飞机与豪车,豪宅与度假屋,再泡几个嫩模,如果有必要的话,再把我的优良基因延续下去,但我不会结婚,我可不想让任何人分走我的东西……”
维多利亚给出了维多利亚式的回答,这的确是一个比较现实的选项,但是听别人说出口,却又觉得有些浅薄,再者说对于雷蒙德来说并不现实。
“我不能离开。”雷蒙德说道,“夏洛特还在这儿,她的治疗需要用到钱,很多钱,这意味着我基本不可能转行,因为我也想象不到转什么行能立刻赚到比现在还多的钱——见鬼,假如你是坏人呢?”
“就像你所说的那样,赚更多的钱。”维多利亚回答道。
雷蒙德微微皱了皱眉头:“你说什么?重复一遍。”
“如果我是个坏种,我就呆在这儿不走了,我会想办法赚更多钱。”
在美利坚,只有钱才能生钱。
美国梦也得花钱来做,否则做的就是白日梦。
反正维多利亚自己是没有见过路边的穷鬼能靠捡破烂洗盘子发达的。
“这和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有什么关系?”
“得了吧,雷,你觉得你是好人吗?”
“至少不坏。”雷蒙德耸肩道。
“这是你的自我认知有问题,我告诉你,你就是个纯粹的坏种,昨天一天,你就杀了三个人,虽然都不是你亲自动的手,但是是你下的命令。”
“他们都是败类中的败类,维姬,实话实说我一点儿也不心疼。”
雷蒙德多少也有些惊讶自己能够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出这番话,要知道两个月以前他还是一个代表法律和正义的街头巡警,梦想着只要自己在岗位上干得好,迟早能调到凶案组,甚至有朝一日能被联邦执法机构看中,成为西装革履的犯罪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