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尔朝外边一挥手,几个浑身血污,战战兢兢的私兵便被押解着出现在视野里。
他们看上去十分狼狈,和之前见到的全副武装的帅气模样判若两人,尽管在发着抖,但是每个人都是静若寒蝉连头都不敢抬起。
格拉西娅没有说话,而是冷着脸看向彼尔和那些商贾,在一段令人难安的静默后,这才缓缓开口:
“您们的意思是,我能根据自己的喜好处置这些人?”
“当然,当然。”彼尔轻笑一声,一张脸上褶子展开,藏在眼眶里的眼珠转了转,叫来侍从,将一块被布帛包裹的东西递到格拉西娅面前,她打开布帛,里边是一把造型精美,颜色银白的转轮手枪。
“听说您喜欢用枪,这是特意为您准备的。”
彼尔说道,
“现在您有处决那些家伙的权力,请。”
格拉西娅从座位上站起,厄里特和她对视了一眼,悄悄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根本不知道这件事。
嘶,看来今天是没法善了了,格拉西娅想着,看向那些被捆缚起来的私兵。
一个人恐惧地后退一步,然后就被身后的侍卫踢回原来的位置,那些人一个个眼露悲戚,但硬是一句话都不说。边上的商贾们好像对此情形见怪不怪,依旧在谈笑风生。
“格拉西娅小姐,您该宣布审判了。”
彼尔指了指她手中的枪。
“哦。”
一阵轻飘飘的话语突然掠过,
“放他们走吧。”
“呃?为什么?”
彼尔有些吃惊,商贾们也纷纷停下了话题和动作。
“在遥远的东方有句古话——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格拉西娅摆弄了一会手枪后就无趣地放在一旁,转而握回刀叉,一边切割馅饼一边淡定回答,
“意思是,既然得到了领主给的好处,就要辅佐领主,这些人呢?我给过他们好处吗?”
她叉子一动,将一块还冒着热气的馅饼塞进嘴里,嗯,非常好吃。
“可他们背叛了您……”
彼尔不甘心,继续问话。
“唉,是啊。”格拉西娅指着远处站着的一个脸色逐渐好转的私兵,
“请告诉我,你们之前是不是南区的士兵。”
“是,是的,格拉西娅大人。”
“你们参军时最近一次发军饷是什么时候?”
“呃,这…………”
格拉西娅回过身,朝几人一摆手,脸上露出一副“就是如此”的表情,随后在众商贾的注视下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这些人连军饷都没正常领到,不听命令也在情理之中,既然连‘食禄’都没有,谈何‘担忧’?”
说着伸手,想要去够前边的蛋糕。
“侍从,给格拉西娅小姐端过去。”
厄里特说道,侍从赶紧几步上前,默默为格拉西娅将盘子放近。
彼尔坐在椅子上,只觉得脑袋晕眩,他本来希望能用处死这些冒失的私兵为条件让格拉西娅退让,没想到她一点也不在乎这些人的过失,当然真不在乎假不在乎没人知道,
可最要命的是,这番话一出,他这个已经处死私兵的人就被架在火上烤了。
他转头看向周围,那几个被鼓动的商贾纷纷用厌恶的目光看向自己。
“好好好,好一个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一个商贾忽然大笑着站起,朝着格拉西娅行了一礼,紧接着,周围的商贾们纷纷笑了起来,争相问好。
这是咋回事?格拉西娅刚咽下嘴里的蛋糕,看向几人。
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
不对,按理来说,这些人还也没从我这得到好处。也就是说————
“啊,那格拉西娅小姐,我们身为领地内的商贾,为您办事,也算是担君之忧吧?
“那按您的意思,不是应该?”
“当然,当然。”
处在众人目光中心的格拉西娅默默放下刀叉,用餐布擦去嘴角的残渣,眯着眼睛在几人身上扫过。
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她下一句话。
“首先,各位要知道一件事。
“嗯。”
“那就是我没钱。”
众人瞬间开始喧闹起来,几个商贾面色不善地把眼睛看向她,坐在一边的厄里特痛苦地一拍脑门,心想领主大人终究还是疯了,他就算再怎么带都带不动了。
“诸位,别急着下定论。”
格拉西娅不慌不忙地继续开口,
“我就这么说吧,我没钱,但至少现在,我有兵。”
“这是什么意思?”
彼尔忍不住出声,几个商贾也开始惶恐起来,他们不约而同回想起最早被格拉西娅抄没了财产的那个倒霉蛋,据说出来时裤子腰带都锁不住腰了。
身后几个侍从逐渐靠近格拉西娅,但是在看到她手边那把手枪后又不敢上,万一被她伤到诸位大佬可就问题大了。
但面对这些,格拉西娅却仿佛没事人一样,玩味的目光扫视众人,手指轻叩桌面:
“放心,不会碰各位的。”
众商贾互相对视,不敢松懈。
“我的意思是,秉持着谁有钱挣谁的想法,我们为什么不向外扩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