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太阳还没有升起。
山野轮廓蒙着一层青色,侯静红着眼登墙巡视。
庄园有里外两层墙壁,最外围一道墙壁是乱世以来,他家贸易致富后增修的。
板筑的土墙厚四五尺,高一丈四五;墙壁内侧有原木搭建的走道,可供两人并肩而行。
相隔二十步,就是一座木制箭塔。
原本这里只是他家世代居住的里社,乱世以来侯氏独占。
地方不算很好,但也有小路能通向紫金山之南。
又不想去外面选择新地址,就持续增修、加固,于是有了现在的模样。
“家主,快看!”
一个亲随展臂指着庄园西边山坡,就见山坡曲折小路上一队贼兵正持盾遮在头顶,向山上烽火台进攻。
烽火台上烽火熄灭,正燃烧狼烟。
驻守烽火台的几名部曲显然无法抵挡这么多贼兵。
侯静观望之际,就见烽火台里的部曲主动放下梯子,赶在贼兵上山之前就沿着山脊逃亡。
赵基没有追杀那几个逃离的侯氏部曲,而是在坡上观察距离。
他用手掌测算,见自己与庄园西面墙壁、箭塔直线距离大约七十步,有效射击范围左右展开,能压制大约四十步宽的战线。
当即就对韩述说:“乘风放烟,让王辅、魏兴伺机进攻。再告诉西门俭,配合王辅他们佯攻,见我这里旗号行事。”
“是!”
韩述应下,提着盾牌就往坡下大跨步奔跑。
西面墙壁、箭塔发射的箭矢稀疏,追不上韩述。
坡上虎贲都已将盾牌树立,都持弓弩蹲伏,只有五十多人,却都是善射之人。
赵基张弓瞄着一个持弩端详韩述的弩手,稍稍抬高三分射角,一箭射出。
箭矢破空而去,钉在对方胸膛皮甲上。
周围弩手、弓手也开始自由射击,顷刻间就将西面压制。
坡下西门俭持盾蹲伏在地,时不时扭头去看北面,那里是上风口。
很快王辅送走韩述,举剑呼喝:“点火!”
“推车!”
十名虎贲穿戴重甲,将两辆点燃的车辆缓缓推搡。
也不需要推到墙壁处,相隔十几步就可以了。
他们的铠甲比较冗乱,不管铁甲还是皮甲,甚至是刚扒下来的皮衣也往身上套。
从昨夜到现在,这还是第二屯首战。
烟火弥漫,对面墙壁上的侯氏部曲自行射击。
车队后面也有虎贲持盾跟进,躬身而进,战术动作很是猥琐。
推车的虎贲每有中箭影响行动的,立刻就上前持盾遮住,往后方拉扯。
混合湿马粪的车辆火焰越来越大,推车虎贲在其他持盾伙伴掩护下后撤。
烟雾顺风飘向庄园,侯氏部曲以湿巾遮面,大多已经无法精准射击。
而另一面,韩述驱马靠近时,魏兴指着南面远处山坡:“那有百余人,没有几具铠甲,应该是矿场来的贼众。昨夜已将侯氏骑从重创,没有铠甲、没有骑从,他们不敢轻易靠近。”
魏兴顿了顿,又说:“他们敢来,我自会将他们拖住!”
“知道了!”
韩述应答一声,持鞭抽马,向庄园西面的西门俭而去。
另一个队官杨吉昨夜运气不好,冲锋时一脚踩空,不仅脚崴了,还磕歪一颗门牙。
当时就疼晕过去了,现在还躺在后面车队那里。
韩述向西门俭传令时无法绕远路,时不时就有零散箭矢朝他描边射来。
他抵达时,西门俭这里见到王辅点火放烟,也就开始了佯攻,并且是第二次佯攻。
每次佯攻,都能骗来一些箭矢。
一些侯氏部曲射箭之际,就要露头遭遇强弩的狙杀。
此刻坡上,射术相对差一些的弓手已经放弃杀伤,专用鸣镝,干扰侯氏部曲。
弩手三四人一组,狙杀三座箭塔里的弩手。
与他们不同,赵基才是真正的狙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