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大牢。
独立密室。
昏暗的油灯簇簇闪着灯花,灯芯也不时爆出几个火花,以旁人难以察觉的努力在彰显着脆弱的存在。
摇曳的光线妄图穿过跪在地上那人,试图把这密室最后一点阴暗的角落全部照亮。
但任那灯芯怎么摇摆,光线怎么闪烁,都无法引起那人的注意,打动那人分毫,只能重重的砸在那人的身上。
而这种无力感,恰如此时埋头跪在地上的那人…隋远的心情。
隋远此时也是郁闷到了无话可说。
人家讲出师未捷身先死,他这倒是人还没出室,身就要先死了,更不用讲出师的事了…
吴老大的计划考虑到了所有,包括那替换之人还专门化了妆,包括讲话方式、动作样式都做了提前训练。
在此之前,隋远都还不信,他不信还会有与他相似之人。
但直到那人活生生的站在隋远跟前时,连他自己都有些愣神,如果不是细看,任谁都是…安能辨我是雌雄。不对,是安能辨我是真假。
而年迈的牢头儿则是在目送、确认了县丞、典史、捕头等一干人等全部下班回家,月亮西沉、众人昏睡的绝好时机下才开始行动的。
甚至那拉送泔水的推车往返时要走哪条路线不容易被巡夜发现,都是经过精密计算的。
千算万算,不如天算。
唯独漏掉了夜不能寐、辗转反侧的知县老爷吴谦。
这也怪不得吴老大,任谁都想不到这一年都来不了两次牢房的县太爷,竟然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大驾光临牢房来视察工作。
命该如此…难逃劫数啊。
别人穿越都是一飞冲天,金手指乱弹,但为何自己总是机关算尽、棋差一招。
跳河求死求不成,英雄救美自己蹲了大牢、密谋越狱还越了个寂寞。
吴谦坐在主位上,半天都没说话。
他也在消化刚才看到的场景。
揣测这书生为何与飞虎帮的骨干扯上了眼下还猜不透的关系。
他要问清楚,验证自己的猜想。
他同时也有了个主意,一个大胆的,可以解了自己燃眉之急的主意。
“你就是救了侍郎千金,杀了水蛇帮二堂主的隋远…?”,吴谦上下打量着隋远说道。
“学生不才,正是在下…”,隋远抬头回话。
“为何你竟与飞虎帮的唐飞和李亮勾结在一起…?”,吴谦又问。
“大人…这中间的缘由,实非一两句话能够讲清…但我们绝不是勾结…我说是机缘巧合,您信吗?”,隋远头都大了。
他知道肯定要问,但眼下这确实讲不清楚,该从哪里讲,该讲哪些,哪些能讲,哪些不能讲…
隋远根本没料到有这一遭,心里根本就没打草稿,心乱如麻,不敢乱讲。
“我是应该相信…还是应该不信呢?”,吴谦反问。
“啊?我觉得您应该…应该相信我…”,隋远愣了一下,壮着胆子说到。
“我为何要相信你…?”,吴谦又问。
“这…”。
“唉…大人,事已至此,我也不再隐瞒了,与那飞虎帮的关系,我随后慢慢与您讲清,定不会欺瞒大人”。
“但今日出此下策,意欲找人相换出此牢狱,实属迫于无奈”。
“原本学生并未想着出这牢狱,但那水蛇帮怀恨在心,三番五次至我家中,妄图迫害我父母,幸由飞虎帮众人施以援手,家中父母才幸免于难”。
“眼下水蛇帮已传出风声,不致我父母和我于死地绝不罢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