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莲说:“嗯,我已对下人说他调戏宫女了……”迟疑了一下,又补充一句,“不过,说他调戏宫女?会不会……”
吴氏好像知道她会这么问似的,说:“就是要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然后再去猜测……”
米莲是聪明之人,立即就明白了,说:“皇后英明!”
吴氏又指着寝宫门外问道:“三皇子叶真这个人,你怎么看?”
米莲低着头不出声,而且一动不动,像个聋子死人一般。
吴氏盯着自己脚下,头微微一侧:“怎么啦?”仍是无声,于是太后便说,“虽然贵妃高氏当年临死前,将叶炫和叶真这两个孩子托付与我,由我抚养长大,不算我亲生,也胜似亲生……”说到这里,也觉得有些过于矫情了,于是咳嗽两声,掏出手帕捂着嘴。
停顿片刻,又补充了后半句道:“但是,皇室之事无小事,你现在是我最信任的心腹,事关重大,但说无妨。”
米莲看看左右,仍在犹豫,于是吴氏挥手让几位侍候的宫女退下,米莲这才说:“我觉得三皇子这人算得上人中龙凤,表面仁慈厚道,心机却深如渊海,我猜不透他。”
“哦?”吴氏不动声色,淡淡地说,“你凭什么这样说呢?”
米莲又瞥了吴氏一眼,道:“当然,我现在还没有任何凭证,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究竟这种奇怪的感觉来自哪里,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吴氏沉思良久,然后转过身对米莲说:“把你的手伸出来……”
米莲不知何意,迟迟疑疑地伸出右手,吴氏便握住她的手,用手指在她手心上写了一个字:“查。”
米莲点点头。
吴氏沉吟片刻,又说:“以前先帝在时,哀家过的是优哉游哉的舒服日子,现在先帝走了,亲生儿子也枉死,哀家不敢再舒服,凡事得亲力亲为了,唉……”
米莲没出声,但明白得很。
吴氏又说:“你今后就跟着哀家,哀家已是孤家寡人,可视你为己出,甚至……虽暂时没名分,但实际上可以将你当作哀家亲生,你明白吗?”
平时面无表情的米莲,此时脸上泛起一丝柔情,她噗通一下跪下去,将头伏在手臂上,半晌见皇后没有声音,这才又抬起头,望着吴氏使劲地点点头。
吴氏一声不吭地望着她,似在掂量这样的分量和这种氛围,能否让一个奴婢的忠心变得坚实牢靠?
停顿片刻,吴氏又放低声音说:“从目前的情形来看,叶炫身上的嫌疑最大!不过从你的角度,你不仅要替我查叶炫、查这个未来的皇上,也要替我查三皇子,查宫中一切人,这并非我不信任他们,而是你对哀家的责任和尽忠。”
米莲连忙应道:“是,奴婢明白!”
“对了,你去看看那狗奴才的住处,再仔细查查。”吴氏说。
正在这时,公公李斗换进来禀报:“皇后,三皇子叶真差人送来了人参……”
吴氏说:“唤进来吧。”
三皇子那边的侍女巧巧就踩着碎步进来了,手上端着个碎花托盘,盘上有两株用红绸缎系扎着的人参,见着吴氏就跪下,高高举起托盘说:“皇后,这是三殿下孝敬你和新储君的千年人参。”
吴氏点点头,说:“难得这个叶真一片孝心,也难得他对皇兄的一片兄弟之情,收下吧……”
米莲上前,收下人参。
吴氏又说:“你回吧,告诉三殿下,平时没事时,让他多来我这里走动走动,来看望我这孤独的老婆子!”
“是。”巧巧站起身,埋着头,弯着腰,踩着碎步退了出去。
这巧巧前脚刚迈出寝宫门槛,后脚还未迈出去,米莲就将碎花托盘递去让吴氏观看,吴氏看了看,道:“倒是两株上好的野山参,不过……”便抬头望望米莲。
米莲会意,道:“是。”然后将这托盘端了下去,交给专门负责太后膳食的太监,压低声音说:“拿去验验……”
“是。”侍膳太监接过托盘,退了下去。
……
叶炫在永延殿的寝宫里,也未闲着,他正与待正式册封的沈婉如大谈悒国的未来,以及自己的宏图伟业,这时公公王智鹏领着另一个小太监急急忙忙进来,小太监由于过于惊吓,还不小心跌了一跤。
叶炫见状,压低声音说:“慌什么?”
小太监从地上爬起来,王智鹏示意他,赶快禀报。
叶炫说:“讲!”
小太监惊恐地禀报说:“邓、邓柏他……他被皇后喂鹰了……”
“啊?”一旁的沈婉如惊吓得睁大了眼睛。
叶炫也吃了一惊,问道:“怎么回事?你慢慢讲来。”
小太监惊魂未定地说:“皇后那边传来的消息,称邓柏调戏宫女,不小心坠落深井,打捞起来时已经溺亡,皇后嫌脏,就命人将其扔到后院喂鹰了……”
“邓柏调戏宫女?切!”叶炫嗤之以鼻,沉吟片刻,又道:“此事勿再声张,在外谁也不许再传。”
王智鹏和小太监说:“是。”然后退下。
他们走后,沈婉如问道:“陛下,邓柏是你安排在吴氏身边的人?”
“嘘!”叶炫忙把食指放到嘴唇,然后看看四周,四周也没人,他这才缓过来,忽将袖袍一挥,说道:“还未到时候,谁叫你乱喊?这事你别去管……不过,这事也有点蹊跷,难道母后有所察觉?还是那邓柏果有其事?”
“嗤!”沈婉如不屑地说:“鬼才相信一个小太监会去调戏宫女!母后这人老奸巨猾,你以后做事得考虑周全、小心做事。现在你虽为储君,但仍是代理,宫中许多事还未了,那话怎么说来着?……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