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暮色笼罩大地,星月黯淡时,贾放悄悄的离开了。
江宁织造署在县衙以东,因此,离开之后贾放便一路往东而去。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他来到了那座有些熟悉的大宅院。
宅院之外,晃动的灯笼下,站着两个守卫。
或许是这里刚刚出了命案的缘故,纵然天色已经黑了,但守卫却站得笔直,看起来精神头很足。
见此情形,贾放绕到了大宅院的后面,翻墙进入了织造署。
或许是占地太大,但住的人又不算多的缘故,后院的灯火很稀疏。
循着光亮聚集的方向而去,一路上总算是听到了些许人语声。
不过,这些人谈论的东西都与案子无关。
甚至,在一间亮着灯的房间里,贾放还发现了一对儿偷吃的。
只不过,一个是舍得一身剐的狠人,另一个是这织造署里头的丫鬟。
无论怎么折腾,终究也只是过把手瘾,过把嘴瘾罢了,都是苦命人。
贾放并没有惊动他们,兀自往别处去了。
待来到一间居于织造署核心位置的房间,总算是有了发现。
夜色之中,这间房里灯火很明显比别处亮堂许多。
透过窗户纸看去,里面坐着一胖一瘦二人。
这两人面皮白净,言行举止之间透着几分与那死了的刘贺一般的气度。
很明显,他们也是织造局的公公,只不过,地位不如刘贺那么高罢了。
此时的二人,面前摆着一桌子的酒菜,他们正于此对饮。
胖一些的那公公喝了一口杯子里的酒,砸吧了一下嘴,随即蓦然开口了。
“你说这整的什么事啊?咱们织造局什么时候受过这窝囊气!”
那瘦子闻言,接过话头道:“这事说破天也跟你我无关,你就别发牢骚了。”
胖公公一听这话,火气不仅没有平息,反而腾的一下上来了。
“你说,刘公公待咱们多好,那样的人就这样当了替罪羊,你说这冤不冤呐!要是把我给逼急了,我就回京去禀报老祖宗,当面告他丫的。”
瘦一些的公公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去告又有什么用,要是有法子,刘公公也不会这般枉死了,咱们是织造局的人不错,但说到底都是皇上的奴才,巡抚衙门那么干不也是为上头擦屁股吗?不管这事牵扯到谁,那么大的窟窿要是填不上,大家都没好日子过。”
此言一出,贾放的心里不由得陡然一惊。
这事果然没那么简单,居然牵扯到巡抚衙门。
不仅如此,巡抚衙门这么干似乎还是为了帮上头填窟窿。
可是,这堂堂巡抚衙门的上头又是谁?
刚刚那瘦子提到了皇上,难道这事还牵扯到皇上?
应该不是那样的,皇上会为了这点儿银子而行那种事情?
刚才那胖公公说是要向老祖宗告状,这就说明这件事司礼监应该牵涉不深。
难道……这事跟内阁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