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情形,身为当事人的薛姨妈自然不可能觉察不到。
不过,她并没有做出任何过于激烈的反应。
与之前相比,只是脸色微微有些泛红,呼吸稍稍急促了些而已。
眼看贾放不收自己的银票,她讪笑着开口道:“其实,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不管怎么说,咱们也是沾亲带故的,之前虽然没怎么接触,但有了今儿个这一遭,日后总要多走动才好,你若是不嫌弃,今后咱们就以姐弟相称如何?”
贾放一听这话,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了。
薛姨妈或许是看出了他脸色的不自然,立马又继续道:“我也知道,我都已经快四十的人了,而你还这么年轻,让你喊我姐姐着实有些占了你的便宜,只是你是贾家的文字辈,我也不好乱了辈分,所以……”
说到这里,这位金陵薛家的主母默然低下了头。
贾放见状,轻轻咳嗽了一声道:“夫人这般说,按理说我应该遂了夫人的意愿,只是我于贾家而言已经出了五服,而您身份高贵,我又怎敢高攀?”
薛姨妈一听这话,赶忙就接过了话头道:“你要是这么说,那就是折煞我了,我一介妇人,不过靠着亡夫留下的些许产业度日罢了,哪有什么高贵的身份,倒是你凭着自己的能耐中了进士,如今又做了这江宁的父母官,要高攀那也是我高攀了才是,你要是看得起我,咱们现在就以姐弟相称。”
贾放见眼前这个女人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知道今儿个这个姐姐是非认不可了。
念及此处,他看着薛姨妈道:“既然夫人有意,我又岂能不识抬举,姐姐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薛姨妈一看这情形,赶忙上前将贾放的胳膊抱住。
“我的好弟弟,千万不能如此,你是官,我是民,岂有你给我跪拜的道理,好弟弟快起来,快起来。”
说着这话,薛姨妈将贾放扶到椅子上坐了下来。
贾放见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微笑着冲对方轻轻点了点头。
而薛姨妈见此情形,笑了笑道:“既然这样,那我这点儿心意你可得收下,做姐姐的给弟弟一点儿见面礼,这不为过吧?你放心,我今儿个过来绝对不是为我那混账儿子说情的,你该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把他交给别人管教我不放心,但交给自家人我放一百个心。”
说着这话,她又要将那银票塞给贾放。
贾放见状,连忙摆手道:“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你我既然以姐弟相称,那么就不必如此生分了,你看我这手头也不缺银子花,等我什么时候需要使银子了,到时候肯定不会跟姐姐您客气的。”
说着这番话,拉扯间两个人的手又不由自主的握在了一起。
感受着这个女人保养得极好的细腻玉手,贾放不由得暗暗感叹,这女人果然还得靠银子养着。
薛姨妈若是没有薛家殷实的家底供着,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皮肤。
这一点,似乎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一样的啊!
姐弟二人又闲聊了半个时辰这才分开,在这期间,这位金陵薛家的主母一个字也没有提及自己的儿子薛蟠,只是纯粹的跟贾放聊着家常。
不过,这正是这个女人的精明之处。
待送走薛姨妈,贾放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薛蟠的这个案子了。
若是办得狠了,得罪薛家,得罪自己这位姐姐不说,估计就连远在京城的王夫人也都一并得罪了。
更遑论,京里还有京营节度使王子腾这层关系。
但若是不秉公办理,似乎对被打死的冯渊又有些不公。
想着这些,一时间贾放有些进退两难了起来。
不过,有时候欲速则不达,事缓则圆。
这一点道理,贾放也是明白的。
数日之后的一个傍晚,他接到了一份京里来的加急密函。
密函是从内阁发出来的,具体而言乃是小阁老的亲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