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今天只有她和沈念尘两人一起吃晚饭。
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沈念尘单独吃过饭了,不知为何,她心里有点些微忐忑。
迈步进了小院却没看见沈念尘身影,她举目四望,两个房间里也不像有人。
进屋找了一遍,果然没人。
就在她站在院中思考沈念尘到底去哪儿时。
耳中听见屋顶上传来些微动静。
她抬头望去,就看见一身白衣的俊美男子坐在高高的屋檐上。
一条长腿顺着屋檐搭下来一条长腿屈起支着手肘。修长指节懒散的扣了一只酒壶,眼尾脸颊有着些许红晕。
他与她目光短暂对视,眼神淡漠而凉薄。
片刻后俊脸微仰,大口吞咽坛中酒水。
来不及吞咽下去的酒液顺着下颌一路往下,划过滚动的喉结,修长的脖颈,打湿前襟,隐入更深。
这时故青白才注意到,他旁边摆了好几只东倒西歪的空酒坛。
“大哥?”
她往前走了几步,仰着头看他。
夜风吹起他的发丝,遮挡了几分他的优越眉眼。
“大哥?”她再次叫了一声,嗓音里带着些许担忧。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沈念尘。
虽然眼神中透着拒人千里之外,却有一种令人惊惧的破碎感。
像是经历了什么不能承受的压力,在崩溃边缘时用酒精来麻痹自己。
沈念尘垂眸看她,眼尾红晕消去几分他神情中的淡漠。
故青白微微蹙眉,见沈念尘不说话,进了放杂物的屋子拿了梯子搭在屋檐边。
这个屋檐的高度,她还能接受。
一梯一梯上了屋顶。
离得近了,才能闻见沈念尘一身的酒气。
她挨着他坐下来。
偏头看着他,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沈念尘伸手从旁边拿了一小坛未开封的桂花酿递给她,故青白犹豫了一下伸手接了。
他抬手又灌了一口酒。
夜风猎猎而来,两人发丝衣袍翩飞。
沈念尘今晚明显的不对劲,可他不愿意说。
故青白就静静抱着酒坛,默默陪着他借酒消愁。
不知过了多久。
沈念尘终于开口了。
他抬眸看着天边明月,嗓音中带着些许疲惫的哑,整个人沐浴在一层月光中,“谢谢。”
故青白摇头,见他终于想说话了,笑道:“大哥,不用对我说谢谢。我们的关系不用说这些的。”
沈念尘偏头来看她,一双眼眸深邃,眼尾却有一抹绯红,目光清淡而直白。
他问她,嗓音悦耳的哑,“我们什么关系。”
故青白长长的睫毛眨了下,嘴角微微上扬,“自然是家人的关系,我们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忘啦。”
沈念尘又转过头去,嗓音低了几分,“没忘。”
故青白把脚边一个空酒坛摆好,手指沾了一点酒液,收回压住在夜风中飞舞的发丝时,能闻见淡淡桂花香气。
“所以大哥遇见了什么困难,或者为什么不开心,都可以和我说。我能帮的我帮,我帮不了的二哥帮,实在不行我们三个人一起想办法。”
俗话说得好,三个臭皮匠顶一个诸葛亮。
更何况沈念尘和齐宣还不是臭皮匠。
她脸上关切之意尽显,很难让人移开目光。
沈念尘没看她,低声道:“世上最后一个心疼我的人走了。”
故青白松一口气的同时感觉有些冒昧。
“不好意思大哥,我不知道是你家中长辈去世。”她顿了一下,伸手揭开小酒坛的封口,与沈念尘手中小酒坛轻轻撞了一下,“人死不能复生,大哥节哀顺变。”
沈念尘点了下头,纠正道:“不是家中长辈,是心疼我的一个人。”
故青白拿着小酒坛,犹豫着要不要喝一口意思意思一下,听见沈念尘这样说,顺口安慰道:“那以后我心疼大哥。”
沈念尘倏然抬眸,一双快要破碎的眼看着她,有些小心翼翼问道:“当真?”
故青白方才可能是顺口,现在被他这无家可归一般的目光看着时,心软的一塌糊涂,当即点头承诺。
“当真,比珍珠还真。”
两人在风大之前下了屋顶。
故青白走后,一个黑衣人从后面走出来,看着恢复清冷的人。
道:“你为什么要骗他。”
沈念尘目光落在虚无缥缈的夜空,低声道:“为他放弃了一直在做的事,总要从其他地方讨点回报。”
日子过的很快。
中间的时候墨染来过一次,告诉她日子定在十三。
在离十三还有几日时,故青白向书院请了六天假。
采买成亲要用的东西,翻新府邸,准备请帖等等就忙了两三天。
等她闲下来站在自己小院中,与那棵歪脖子柏树静默而立时,她猛然想起来自己漏了件特别重要的事。
连忙匆匆打马去晚舟的蛋糕店。
却在一处街角时,不得不停了下来。
不知什么原因,前面堵了两架马车,谁也不让谁。
故青白刚想勒转马头,换一条路时,后面又堵了两架马车。
一时之间,她被四辆马车堵在了中间。
这条街位置偏僻,因为不是主道的关系,鲜少有人走这条路。
而此时有四辆马车巧合的堵了路。
是万分之一难遇上的状况。
“初一,十五。”
她话音刚落,一胖一高的身影就落在了她身后。
初一吐出口中瓜子皮,吊儿郎当道:“可闲死你爷爷我了,世子,你再不叫我出来,我感觉每月拿你那一百两银子都烫手的很。”
在这带着几分萧瑟肃杀之气的氛围中,初一总是能轻易让人转移注意力。
故青白无奈看了眼地上的瓜子皮,真诚建议道:“初一,要不你换个其他不吐皮儿的零嘴吧,每次你出来都制造一大堆垃圾。”
初一听闻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大声嚷嚷起来,冲着她道:“是我不想换吗,每月只有一百两能买什么零嘴,那些零嘴那么贵,根本不够我吃一个月的。”
“而且我买的少了,还要被小二在背后嚼舌根。”
眼见他有越说越话痨的趋势,故青白连忙止住他,道:“那待会给你买个装瓜子壳的布袋,这样你每次吃完把壳装里面,就不要随意到处……”
她话未说完,就听身后有人下马车,对着她的背影道:“阿吉,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