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是顾廷烨的亲哥哥顾廷煜传出去的,他们宁远侯府不太平,三个同父异母的嫡子,谁都有继承爵位的资格,少不了一番明争暗夺。”
皇帝关心的是天下大事,近些年宫中幼子接连夭折,又要还被立储之事烦心,哪有功夫关注顾偃开的家事。
现在听赵宗熠这么一解释,心中对顾廷烨的厌恶少了些许,不由得想起多年以前,顾偃开曾领着幼时的顾廷烨入宫。
那时候的顾廷烨当众表演了一套枪法,自己还赏了一杆稚童用的长枪。
说起来,此人也是文武双全。
“你是想我恢复他的功名和会试成绩?可今年已经张榜,他若是再上榜,那最后一名就得落榜。而且如此出尔反尔,朝令夕改,将朝廷的颜面置于何地啊?”
赵宗熠抱拳说道:“成绩不用恢复,作废便作废吧,臣以为只要恢复他的功名,等他以后再考就是了。本就怪他自己口无遮拦,官家略施小戒也是应该的。”
皇帝思索了很久,随后点点头,转身看向身后的任守忠,“传朕口谕,让吏部即日起,恢复顾廷烨的举人功名,准许其参加下一次的春闱会试。”
任守忠低头称是。
皇帝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烦心事,脸上再无笑意,摆摆手。
“朕乏了,都退下吧。”
赵宗熠与三位都指挥使连忙深深拜下,静等皇帝走远,才一同起身。
英国公和荣大全还要当值,与赵宗熠打过招呼之后,就匆匆离去,休沐的曹玹与赵宗熠同路出宫。
曹玹对赵宗熠非常热情,似乎对他的轻功很感兴趣,一直想要拜师学艺。
赵宗熠都快搪塞不过去了,就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呼唤。
“世子,等等咱家!”
二人回头,只见老太监任守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总算追到了他们。
曹玹也识趣,“赵兄,在下先走一步。”
“曹兄慢走。”
赵宗熠站在原地,目送曹玹离开,然后等待任守忠来到跟前。
他疑惑的问道:“公公,官家找我何事?”
任守忠扶着老腰,得亏几个小内侍的帮衬才缓过气来,“你还好意思说,官家让咱家现在就去吏部和宁远侯府传达口谕,还叫世子同去,也好让顾家人知道是承了谁的情。”
赵宗熠不敢托大,眼前这位可是入内内侍省的都都知,专门在皇帝身边服侍,万万开罪不起。
他拱手行礼道:“有劳公公了。”
“好说好说。”
任守忠笑道:“咱家已经派人去了吏部,世子与咱家去宁远侯府传达口谕,正好世子也可以顺路出城。”
赵宗熠点头道:“就依公公所言。”
任守忠指派两个小内侍先跑到宫门外备好马车,自己领着其他小内侍,与赵宗熠缓步出宫。
路上,他忍不住问道:“世子,咱家有些不明白了,难道这个顾廷烨比你的爵位还重要?今日官家难得高兴一场,说不定就会把王府赐回给你,错过此次机会,世子怕是要有天大的功劳才能让官家松口了。”
赵宗熠笑了笑,“公公,我这身武艺,还怕以后立不了功么?”
任守忠心中暗叹,你身为皇室宗亲,又不能领兵,要一身武艺有何用?难道再耍一次剑?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再来就没有效果了。
出宫后。
赵宗熠骑马跟着任守忠的马车,身边还有两位马军司的骑兵和一众随行的小内侍,队伍甚是张扬,引得路人频频注目。
一行人来到宁远侯府,却被告知顾廷烨几天前与顾偃开大吵了一架,已经数日未归了。
大哥顾廷煜还故意对任守忠说道:“公公有所不知,我二弟养了外室,还是个歌伎,这几日应该在那边歇息呢。”
不过,顾廷烨藏得严实,顾家人也不知道这个外室的具体住址。
任守忠犯了难,口谕是给顾廷烨的,现在人都不见了,该如何是好?难道要他去找皇城司帮忙么?
赵宗熠不动声色地拉着任守忠离开了宁远侯府,来到府外,他才说道:“公公,麻烦你随我去一趟盛宅,盛家人或许知道顾廷烨在哪儿。”
“盛宅?何人宅邸?”
任守忠想了又想,满脸疑惑,忽然想起来赵宗熠之前去过的盛家学堂,“哦,礼部的盛紘?”
区区五品小官,品级还没任守忠来得高,担不起他的一句大人,只能直呼其名了。
说起盛紘,最近在京城也是出了名,因为他与其他几位官员都被官家莫名关在了宫里,也没有说明理由,惹得这些官员的家人诚惶诚恐地找关系,探缘由。
“正是!”
赵宗熠笑道。
一行人又折道盛宅,偌大的排场,吓得盛家人以为抄家的圣旨到了,各个噤若寒蝉,大娘子王若弗慌忙出来迎接。
任守忠也看到了这一幕,知道盛家目前的情况,犹如杯弓蛇影,受不起半点风波。
“世子,咱家就不进去了。”
“烦请公公稍等。”
赵宗熠下马后,一个人走进盛宅。
王若弗立刻走了过来,满脸哀色,“世子爷,我家官人……”
女儿如兰跟她说过,委托了琅琊世子进宫探查消息,现在世子登门,想必是带回了官家的旨意。
赵宗熠看看四周的人群,问道:“怎么不见长柏和长枫?”
真要宣旨?难道盛家要迎来灭顶之灾了吗?王若弗眼前一黑,直直栽倒下去,所幸身边的嬷嬷和丫鬟及时抱住了她,才没有让她摔在地上。
赵宗熠摇头失笑,“夫人,事情没有到你想的那种地步,我们换个僻静的地方再聊?”
王若弗心中升起希望,精神好了许多,她强笑道:“好,世子随我去寿安堂,老太太也在等着官人的消息。”
她让下人们都散了,自己只领了个嬷嬷,就与赵宗熠直奔后院的寿安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