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步走了几里地,翻过一处山坡,远处的悠然田庄仿佛“近在眼前”了。
赵宗熠累得满头大汗,手臂酸痛,只觉得怀里的药坛越来越沉了,他在路边寻了一块大石,坐到上面歇息。
片刻后,他起身准备继续出发,小路东侧忽然有了动静。
“哒哒哒……”
马蹄声?
他放眼望去,一辆马车正在朝这边急驰而来,后面还跟着十几名拿着棍棒的田庄护院。
嘿,那些护卫还有点眼熟……
赵宗熠一拍大腿,这些护院不就是悠然田庄的吗?
他连忙抱起脚边的药坛,站在大石上面高呼:“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赶车的车夫立刻认出了赵宗熠的衣服,“是世子!世子还活着!”
“世子在哪儿?”
车厢里探出一个脑袋,满脸焦急,正是老管家刘兴。
等他看清了路边的身影,欣喜若狂,“快!快停下,接上世子,咱们速速回庄!”
“吁~”
马车在赵宗熠的跟前刹停了,刘兴不等车夫摆下踩凳,老当益壮地跳了下来,喜极而泣。
“少爷,你没事,太好了!老天保佑!”
赵宗熠心生感动,却也充满疑惑。
“兴叔是如何得知我遭遇了刺客?”
刘兴抹泪,“少爷那辆马车的驮马,乃是庄子上从小养大的,甚是乖巧听话。一个时辰前,它跑回了马厩,喂马的下人看到了它身上的套引绳是被利器砍断的,我们这才得知少爷的马车并未回来……”
原来是老马识途。
赵宗熠在刘兴搀扶下,准备登上马车,忽然又停下了脚步,好奇地打量着整个马车。
“兴叔,咱们田庄何时有了一辆这么豪华的双马骈车?”
他这几天乘坐的载具,都是一匹驮马牵引的普通马车,按理来说,贵为琅琊世子,四匹马的驷车都能坐得,要不是囊中羞涩……
刘兴笑道:“这辆双马骈车是老爷生前放置在田庄的备车,多年未用,许久没有修理,哪敢给世子使用。今日换了新的车轴与木轮,少爷以后便能常用了。”
赵宗熠的嘴角微微抽搐,之前送了盛紘一副价值千金的名画,现在又多了一辆双马骈车,看来原主只是败了一部分的家,剩下一部分都被老管家刘兴给“藏”起来了?
“兴叔有心了,此马车甚好。”
进入车厢,内置空间比原先的马车大了一倍,很是宽敞,他放好了药坛和包袱,又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兴叔,先前小厮与车夫的尸身,麻烦你派人寻回,好生安葬,抚恤其家人。”
刘兴点头称是,又道:“少爷,老奴这就派人前去,顺便还要去开封府报官,此事非同小可啊。”
赵宗熠咧嘴笑着,侧头看向身边的少师剑,眼中的杀意都快藏不住了,“是啊,确实该报官。”
……
日落时分,兖王府。
“什么?失手了?”
兖王赵泓拍桌而起,气得脸红脖子粗,指着跪在面前的手下,怒斥道:“这一点小事,你都办不成?还要你何用?不如死了干净!”
手下慌忙解释,“王爷,其他涉事宗亲都已被射杀,唯有城外的琅琊世子逃过一劫,据说他有一名女护卫,善使妖法,随便挥挥鞭子就能挡下弓箭,而且剑法也是极为了得……”
兖王赵泓的胡子都被气得飞扬了起来,“这种屁话,你自己信吗?一个女子,如何挡得住十几名死士的围杀?难道她是神仙不成?一群酒囊饭袋!”
在场的几名幕僚面面相觑,他们也觉得此事过于离谱,不过……
“王爷,跑了一个琅琊世子也无关紧要,只要庆王、绍王和烁王都死了,就够邕王喝上一壶了。”
那名手下也顺势补救道:“王爷放心,事情办得妥妥的,庆王、绍王、烁王和安阳郡王,还有东陵郡王都死透了,动手之人是我们埋在邕王府的护卫李超和王翰,又特意放走了几名围观者,邕王必定脱不了干系!”
兖王赵泓沉声问道:“那两个护卫的家里人,安排妥当了吗?”
手下回答道:“都安排好了,李超的父母和妻儿在我们手里。至于王翰,他父母双亡,唯一的妹妹是忠勤伯爵府的二等丫鬟,卖身契也已经被我拿过来了。”
“卖身契?还不够稳,要把那小丫头的人!攥在我们手里!”
兖王赵泓低声训斥道。
手下点头领命,“是。”
兖王赵泓环顾身边的幕僚们,“明日早朝,让刑部弹劾邕王,现在赵旦(邕王)是谋夺宗室家产不成,遂而杀之泄愤,且看官家这次还能如何袒护他。”
还真别说,邕王赵旦性格乖张,暴躁易怒,平日里没少欺压百姓,更是从来不把其他宗室放在眼里,名声本就不好,即便做出“诛杀宗室”的蠢事,也算合情合理。
要不是他“敛财”有术,家资雄厚,用银钱收买了不少官员,哪有资格与“贤名远扬”的兖王竞争储君之位?
……
城东,悠然田庄。
赵宗熠回到了卧房,仍然不愿意放下少师剑、药坛和包袱,这些宝贝都是他用命换来的,不可能不重视。
“少爷,该用晚膳了,这些东西……”
老管家刘兴准备从赵宗熠的手里接过那些东西,却被赵宗熠闪躲开了。
赵宗熠还真饿了,但他现在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情,就是捯饬这些宝贝,“兴叔,先别忙准备晚饭,今夜或许有贵客登门,准备一桌上好的酒菜。”
刘兴面露难色,“少爷,账上已经没有多余的银两了……”
赵宗熠瘪嘴,心里暗骂,抠门的老东西,你连价值几千两银子的名画都能随便送,还会缺一顿饭钱?
他也没有与刘兴计较,毕竟老管家这么精打细算,完全是因为原主太过败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