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婉娩先是看了看肖紫衿,又摇摇头,当年肖紫衿没有夺权,而是直接解散了四顾门,并没有贪念权力。
赵宗熠接着说道:“当年的四顾门,是因李相夷而存在,门徒们也皆是为他而来。肖紫衿只是李相夷的结拜兄弟,武功平平,他虽有虚名,却无任何建树,就算众人推举新任门主,也轮不到他的身上吧?”
他揣摩着肖紫衿的内心,又道:“反正你得不到,不如直接毁掉?所以你才解散了四顾门!然后又想占据李相夷的女人,借此满足令人作呕的虚荣心。”
“你一直很嫉妒李相夷,很恨他,凭什么他能被世人称颂,而你却只能跟在他的后面默默无闻?”
“我猜测,你这次来百川院,是想重建属于自己的四顾门,先借李相夷的少师剑为自己扬名,然后自领门主,再把李相夷踩进泥里,败坏他的名声……”
肖紫衿极其失态的吼道:“你休要胡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他与乔婉娩确实有重建四顾门的打算,他们此番寻回少师剑,也正是想借助李相夷的名声,举办赏剑大会,广招天下英杰来做个见证。
赵宗熠不徐不慢的问:“最后说,爱恨情仇。我听闻肖大侠痴恋义兄的未婚妻,所以跟着这位女子一起在江湖上浪迹了十年,近日终于是打动了对方,你们二人已经定下了婚约,可有此事?”
言语间的未婚妻,不就指的是乔婉娩么?
他说了这么多,矛头直指肖紫衿,就差直言,肖紫衿就是那个毒害李相夷的小人了。
在场的众人都不傻,能理解他的意思。
乔婉娩虽不想怀疑自己的未婚夫婿,但赵宗熠言之凿凿,有理有据,很难叫人不信服,毕竟当年肖紫衿解散四顾门的举动,太过于反常。
她回头与肖紫衿对视,死盯对方的眼睛,哽咽道:“真的是你吗?”
佛彼白石却是神色各异,大院主纪汉佛和三院主白江鹤默契地瞥了二院主云彼丘一眼,神情有些错愕,四院主石水蹙眉不语,若有所思。
他们四人,其实知道李相夷中毒的内幕,因为当年的下毒之人,是二院主云彼丘。
十年前,云彼丘被金鸳盟圣女角丽谯的美色所魅惑,在“美色”诱惑下,毅然决然地给李相夷下了碧茶之毒。
事后,他懊悔不已,日夜煎熬。
为了求个心安,他也选择了坦白,向佛彼白石的其他三人说明了李相夷中毒的始末。
三个人得知此事,态度不一。
四院主石水是李相夷的忠实拥趸,立刻与云彼丘反目,誓要杀了他给门主报仇。
大院主纪汉佛和三院主白江鹤则不同,他们权衡利弊之后,决定瞒下此事。因为那个时候的四顾门已然散伙,百川院也处在风雨飘摇,人心不齐的重组阶段,如果这时传出三院主涉嫌毒杀门主的丑闻,百川院势必也会分崩离析。
百川院是佛彼白石的毕生心血,他们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川院走向毁灭。
石水也是无可奈何,她在佛彼白石排行第四,不仅仅是年龄最小,武功也是最末,所以在纪汉佛和白江鹤接连劝阻下,她只得作罢,将这份仇恨深埋心里。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她开始频繁外出处理江湖案件,很少留在百川院了。
此时。
云彼丘脸色骤变,欲言又止,似乎想要向乔婉娩说明真相,坦露自己才是那个下毒之人。
“咳。”
纪汉佛和白江鹤一起出手,用手臂挡下云彼丘,然后将他挤到了二人的身后。
肖紫衿大呼冤枉,“阿娩,我们到现在都无法确认他是否真的认识李相夷,你怎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词?”
佛彼白石虽然没有说话,但他们对赵宗熠的来历,已经有了初步的猜测。
知道李相夷中了碧茶之毒的人不多,整个江湖屈指可数,不会超过十人,除了李相夷这个当事人,就只有佛彼白石,以及金鸳盟圣女角丽谯和她的心腹知晓,便是金鸳盟盟主笛飞声也被蒙在鼓里。
所以,赵宗熠要么真的认识李相夷,要么就是角丽谯派过来捣乱的细作。
就在大家陷入沉默的时候,石水开口问道,“老人家,你刚刚说,给乔女侠带来了《扬州慢》秘籍?还请拿出来!我识得门主的字迹。”
肖紫衿连忙又道:“就算他能拿出秘籍,也不能证明他就认识李相夷啊!说不定,是他掘了李相夷的墓……”
“我拿不出秘籍。”
赵宗熠当然不会将《扬州慢》的原件交给他们,那几本秘籍里的每一个字都蕴含着李相夷的剑意,观摩临摹便可加强他对剑法的领悟。
如此宝物,岂可轻授他人?
“我对《扬州慢》倒背如流,你们只需找一间安静的书房,留我与乔婉娩独处,我就能背诵给她听。”
纪汉佛和白江鹤急不可耐地应下,连忙招呼弟子准备房间。
“慢着!”
肖紫衿抬手喝道:“如何能让一个来历不明之人与阿娩独处?万一他起了歹意,要对阿娩行凶……不行,我不同意!”
纪汉佛反驳道:“诶,肖兄多虑了,这位老人家又不会武功。”
赵宗熠缓缓站起身,“既然肖大侠心有疑虑,那小老儿演示一个李相夷的习惯?这个习惯是要与他朝夕相处,才能发现的小动作。”
他以棍代剑,将其反持在手臂后,又用食指有节奏的轻点了几下。
“乔姑娘可还记得这个动作?”
乔婉娩愣了许久,泪水已经溢满了眼眶,喜极而泣,“是相夷!这就是相夷的习惯!”
“不可能!李相夷怎么可能还活着。”
肖紫衿心态几近崩溃,他苦苦经营十年,好不容易才得到了乔婉娩的芳心,现在终于要抱得美人归了,怎么该死的李相夷又出现了?
他是担心乔婉娩会离自己而去,所以才不想承认李相夷还活着的事实。
可在乔婉娩的耳中,却成了他笃定李相夷已死的证词,间接证明他有毒害李相夷的嫌疑。
“紫衿,你……”
纪汉佛眼见事态有失控的风险,连忙说道:“咳,书房已经备好,请老先生和乔女侠移步。”
半个时辰后,书房内。
赵宗熠背完整篇《扬州慢》,就在乔婉娩望着纸上墨迹发愣之际,他低声说道:
“世人只知乔姑娘是武功高强的江湖大侠,却不知乔姑娘自幼体弱,身患不治之症的喘疾,只有《扬州慢》的至柔内力方能为你缓和。”
乔婉娩怅然若失,俏脸上闪过一抹苦笑,“你怎知我有喘症?是相夷告诉你的?”
“正是。”
赵宗熠眯着眼,杀人诛心的讥讽道,“李相夷听闻乔姑娘与肖紫衿好事将近,特让小老儿送来《扬州慢》作为贺礼。”
乔婉娩果然心如刀割,凄凄道:“他恨我吗?”
赵宗熠冷哼:“他是李相夷啊,君子之心,岂会小肚鸡肠?在小老儿看来,就算你伤他上万次,他也会待你如初见。”
“对啊,他是李相夷……”
乔婉娩喃喃。
赵宗熠有心撮合乔婉娩和李相夷,“乔姑娘,李相夷命不久矣,他的毒已经侵入骨髓,最多还有数月的光景。”
他对乔婉娩没啥兴趣,虽然这个女人很美,但她对待感情太过冷静,心中的江湖大义高于私人感情,又太强势了,对伴侣的约束太大。
而且她还深陷前男友与现男友的纠葛当中,年纪又不小,都已经是二十七八岁的老姑娘了。
因此,赵宗熠从未有过“带走”乔婉娩的想法,他是觉得剧集里的李莲花太过凄惨,又受了如此大的恩惠,想要给对方一个好结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