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隔壁就是李主任的办公室,门儿挨门儿。
马观音伸手敲了敲门,就走了进去,朗声道:“李主任在忙啊?骆平阳作家来了,您看您现在的时间方便吗?”嗓门可不小。这是两边儿打圆场的,主要还是给李主任台阶儿,刚才的动静可不小,李主任就在隔壁稳稳地坐着不动,骆平阳不可能一点儿都没有感觉。
结果就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胖子李主任稳稳地放下了电话,稳稳地微笑着起身招呼一下,请坐倒水,然后就让马观音拿上材料,等下就带骆平阳去地委招待所开个房间,安顿骆平阳住下。还有什么领取就餐劵的签字。又温声地说赵主席开会出去了,不过就在本地没有出去。李主任他本人亲自打电话通知参加座谈会的人员,最后才跟骆平阳说座谈会最好安排在星期六上午,地点大致就安排师范学院那边,因为师范学院要参加的人数比较多,文联的会议室较小云云。
什么星期六,不就是明天嘛,今天已经是星期五了。这就不是跟作家骆平阳商量了,只是知会一声。
本来嘛,你一个写短篇小说的,感觉分量和层次也就那样儿,而且你骆平阳还是个十几岁的小毛头,要不是师范学院掺和一脚,文联只是要个动作,能跟上面有个交代,比如地区行署和省文联,同时也有点实际成绩就可以了,大不了召集几个县市文联的代表开个十几个人的座谈会,这就行了。
可是师范学院那边却是想开个研讨会,由他们主办,以至于现在还没确定下叫个什么会比较合适。
李主任心情不太美,不过当着骆平阳的面儿,他也犯不着多说那些没用的,还看了马观音一眼,意思让她自己体会。
不知道师范学院那边是怎么想的,不好好培养学生当老师,难道毕业了都去写小说?星期六老师都不用上课吗?听说还有学生代表,学生也不用学习了?再说这是地区文联的事儿,师范学院是省教育厅直管的,不在一个条块上,见啥便宜都想伸手,吃相太难看了。可是赵主席就是师范学院毕业的,耳根子软,听不得几句好话,就答应人家了,说是可以联名。
师范学院主办肯定是不行的,又不是你培养的学生作家,不过出钱出力倒是可以。
天上不会掉白吃的包子,好处也不能都让你占了去。
骆平阳倒是不用操心这些,他颠颠儿地跟着马观音去地委招待所了。
地委招待所在老县委大院的斜对面,四层大楼,L型,分别朝着北面和东面两个方向。呃,老县委大院的东边是地区百货大楼,不然招待所就能是正对面。
这个地方刘秀华来住过。去年三月份地区召开三好学生和优秀学生干部的表彰大会,班里的那个第一名是地区三好学生,刘秀华是优秀学生干部,一起过来的,说是住在这个招待所。整个贫穷落后的汾泉县,二百万人口,县一中英才荟萃独占鳌头,就给一个三好学生和一个优秀学生干部,偏巧都出在骆平阳他们班里,现在骆平阳又作为所谓的作家代表来到这里下榻,虽然没有表彰大会。
哎嗨,这算不算是巧了?
都怪骆平阳没有获得全国优秀长篇文学奖,不然的话,还有点可能,算了不说了。
哎,那个班主任老师,就是文少爷他爹,会不会感到有点儿骄傲?
不对,刘秀华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挺有缘分的?咳咳,想多了。
按说,住在东面一侧的房间是比较好的,早晨五六点钟起来拉开窗帘,能看见不太热的太阳,到了热的时候,太阳又过去了。可惜太吵了,外面临着大马路而且最热闹的主路,车多人多,就光汹涌的自行车流滚滚而过,车铃铛都响声如潮。
马观音还是很会安排的。骆平阳住进了四楼最南端靠西侧的一间,能看到窗外的院子里,绿树蓊郁,小桥流水什么的。房间也不是最便宜的档次,因为房间里有一张靠窗户的桌子,不是摆电视机的那个,还有个独立的卫生间。甚至连牙刷牙膏肥皂和海鸥牌洗头膏都有。
天地良心,敢以文少爷他爹的头发起誓,在此之前,骆平阳还真的没有用过洗头膏。
马观音还给骆平阳一叠三色的就餐劵,早中晚都有。南侧另外有一栋楼的一层就是餐厅。
骆平阳想问一下稿纸的事儿,马观音说不用急,下午安排人送过来纸笔墨水,先休息一下,等会儿她陪着吃饭,是文联招待,不在招待所吃。
骆平阳本来是不想休息的,可也没办法赶人家马观音走啊,只好去洗了把脸,然后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当然聊着聊着就绕回到了小说创作上。
马观音似乎是无意间问了一句:“小作家你这次准备写一篇多少字儿的小说啊?”
骆平阳明白了。人家文联考虑能否提高一点性价比,自己当然可以说是一个短篇,两万多字,而且还有一篇一千多字的小小说给本地报纸副刊,这也是当初跟赵主席和李主任说好的,可现在看来,人家又想多捞回点儿本了。
骆平阳想了想,那个一千多字的小稿儿就不用说了,就说道:“我去年有一篇《高铁从我头上过》发在上海的《儿童世界》上,其实我还准备了另一个科幻题材的同名版本,算是长短篇吧,大概有五六万字,如果不是时间不够的话,是可以写成十万字左右的长中篇的。现在文联既然寄予了期望殷切,我就在九月份之前写出来。”
马观音有点儿糊涂了,啊,我们好像不是请你来写科幻小说的吧?还跟儿童文学有关系?这…这怎么跟领导交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