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两个房间仍各自关着。裴厄从冰浴出来时,正巧赶上黄昏之际的用膳,但他没去也不敢去。
他害怕在那碰到许清弦,情状尴尬。可谁知许清弦也尚未出过门榻,歇了整个日跌时刻。
直到入夜深刻,蝉鸣消止,他才敢打开房门。
随着房门发出吱呀声响,裴厄踏到廊上时。迷蒙间,恍然看见了一个身影穿过楼柱,绕下走去。
他看的正切,那人身披着白袍,在黑夜中既遮掩又明亮。
裴厄疑问,这么晚是谁在楼中行事鬼祟?
于是,他循着那抹雾白望去,一步步看着他绕阶梯下楼。
直到,在瞧见了他腰上的东西后,裴厄心中赫然明朗,知道了那人是谁。
同时刻,也许是感知到了不明的目光,白袍人朝这边瞟来。
刹那间,金眸发光,发丝悠动。
裴厄敏锐,在视线投来的顷刻间向后躲去,隐匿身形。
白袍人什么都没看见,脚步也未作停留。
随着“踏踏踏”的声音离去,裴厄知道了人已离开。
他没多做思考,果断的跟了上去。
玄色妖力流转其身,绕过他化为灵球,跃至了客栈屋檐之上。
他瞬移到了瓦砖上,底下幽暗的街道中,白袍也跃了出来。
为了不惊动楼中人,白袍人动用了仙术,将自己瞬移到了门外,轻佻漫漫。
之后,玄衣人裴厄在楼上跟随着,视线一刻不挪,飞檐走壁。
白袍人许清弦则在街上跑着,轻盈的脚步跨过一块又一块土地,埋入弯弯绕绕的街道之中。
夜色幽幽,清风明月。
夏日入夜,城中有些薄雾,但不足以遮挡视线。
裴厄在身后跟了许久,一步步见他绕过许多街道,又往回绕去。
初看时,裴厄慌觉他怕不是发觉了自己?想甩掉自己。后看才知,许清弦迷路了。
他一直往复在某些街道中绕圈,有时垮了很大一个圈后结果回到原点。
在屋顶之上,裴厄能看见许清弦疑惑窘迫的身姿转来转去,时不时挠挠脑袋。
一路上,他就这么凝望着这一切,他不知道许清弦打算去哪,也不准备暴露自己。
直到,在转了好几个弯后,许清弦终于来到了他的目的地。
墓山。
白日墓山浓烟就重,四面八方都是诡异烟气弥漫其中。而到了夜晚,更是灰暗。
墓山附近人家少,房子没几个。因此,裴厄不得以落了下来,藏匿在巷子之中。
他远远望着,许清弦到了墓山时才大大的缓了一口气,似乎是感叹自己终于找到了此地。
然而,他还没关注多久,许清弦突然抬手,侧身侧目,扫了一道金光往自己的方向砸来。
许清弦发觉了,一直有人跟着他。
裴厄反应敏锐,蛇鳞护盾刹那出现,挡下了这道攻击。
与此同时,许清弦也转过身来,观向了这边。
灵光散去时,许清弦警惕的眉头,伴随着心宁消下。
“你怎么?......”许清弦发出狐疑。
蛇鳞护盾降下,裴厄又尴又尬的躲避起眼色,被人抓包的感受令他身体发麻,不知所措。
“你跟了我多久?”远处的许清弦问着。
“从出门开始。”裴厄不遮掩,径直回答,然眼神未敢对上一刻。
一时间,许清弦欲言又止。若说如此,那岂非他迷路的景象也都被人收入眼中了?
“你、你一直跟着我,迷路时为什么不帮忙啊。难道在背地里,偷笑我不成?”
“不,不是的,我不知道你去哪。”
“......”许清弦闻言顿时间不想回话了,眼眸下压化为无语。
他顿在原地许久,突然一个转身向墓山走去。
不知道我去哪,难道就不会问吗!
他恼怒的在心中吐露着,头也不回的埋入墓山之中。
身后,裴厄依旧老实本分的跟了上来。
但他与许清弦的距离,始终隔着很远,犹如一棵矮树倒塌的一半。
初入墓山时,他们被这的小鬼给捉弄了。如今,倒是一路畅通无阻。
许清弦在前走着,雾气浓重,有些阴冷,好在他额外加了外袍才来,这才能承受下去。
想着,他蓦然回首低眸望去身后迷雾中,对着那黑影问到。
“你冷吗?”他问。
裴厄摇了摇头,不吭声。
许清弦瞧见了姿态,便不不再多问。他又转了回去,向上攀走。
途中,因为不熟悉这里,再加上深夜黑透,许清弦一直捏在手中的光球未必能照到所有的坑地和藤蔓。
因而,他在前头走的磕磕绊绊,时不时崴一下,倒一下的。
然而,无论他如何受挫,身后的裴厄都一直不为所动,只是偶尔会担心起来,但仍然一言不发。
就在许清弦努力攀爬许久后,他离所选的目的地已然不久。
深入墓山半山腰时,雾气悄然转为了紫气。这股紫气意味不明,裴厄可以说从未见过,在他漫长的岁月生涯中,丝毫没有这种气焰的影子。
紫气弥漫浓重,远比白雾看起来更有压迫感,而深入其中还时不时会感觉到一种压迫感,令人心慌不安。
紫气愈发浓烈后,眼前的视线已看不清许多,路走的艰难。
许清弦因此召唤出了一盏灯笼,将金球抛置其中,由它照路。
带着金光的灵灯,在点亮路途的同时竟能驱散部分魔气。
他在前走着,又一个回首,朝身后问去。
此时,他已完全看不清身后的状况了,更莫说裴厄的黑影。
“你还在吗?”许清弦问。
“我还在。”裴厄回他,声音很近,不如方才远。
“你在哪,要不来我这吧。”许清弦说道,提着灯笼朝前扫去。
然而,他仅向前递了一分,就扫到了裴厄的身影。
许清弦受吓,没想进入紫雾后,他竟然离自己这么近。
二人相对,一时无话。
裴厄的视线没落在他的脸上,简单扫视后偶然落在了那并未遮盖的红印之上。
“你没有绷带了?”裴厄好奇发问,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示意他那里的咬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