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谁都不会懂得那份感觉。

指出一个叛徒很容易，但是当你被人背叛，那种心如刀绞的痛苦依旧会在你脑中盘旋。

一股寒意猛地顺着我的脊背、窜上大脑，宛如被雷击中一般，我无法动弹分毫，只能伫立在原地忍不住发抖。

“护山大阵被破了，是谁干的，有人叛离仙门！”

“快去请门主出关！怪物疯涌进来了，是西方体系的魔兽，我们从没见过那种生物！”

护山大阵作为仙门的最后防线，如果没有门派内的特殊暗号，强行攻破至少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相反，如果门派内有人接应，将阵法突破只需要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限。

即便到现在，我也会思考，究竟是谁背叛了我们？

是大师兄吗？

“不行，大师兄不在！禹文清师兄被副门主派下山历练了，几个月内不会回来，无人代理最高指挥！”

那么，是二师姐吗？

“快去找二师姐，微阳师姐呢！”

“二师姐为了疏散外门弟子的逃离……被抓住了。”

如果是这样，那么三师兄…

“三师兄呢，上星杓在和那些怪物战斗吗？”

“三师兄他，他、他被那些怪物撕成了碎片，我亲眼看到…呜呜……”

不行，完全想象不出会是谁干的，平日那些和我一同嬉笑、打闹、玩耍的人们……那些前辈，都被怪物咬碎。

在我的面前，活活失去了性命。

“副门主呢？”

“律管师叔因为阵法被破，气血逆流、灵根废损，命不久矣了———”

我还依旧清晰地记得，在那个不眠之夜里，熊熊的烈焰火光染红了纯黑天空。

人们的惨叫与嘶喊混为一体，战死前发出的最后呐喊，因为仓皇逃命而被迫发出的吼叫，在我的脑中扎下了深厚的印象。

往日的和平风光，被这团大火吞噬殆尽；

什么都不存在了…

什么都不曾存在过…

她被火焰和人们的嘶喊吵醒，朦胧之中睁开睡眼，却发现微阳师姐不在身旁的床铺上。萨娜一手抱着用布匹织成的玩偶娃娃，那是微阳师姐陪她入眠时，为她亲手织出的玩具。

迷茫地打开房门，入眼的那幕，便是宛如人间炼狱一般的景象。怪物们毫无秩序地从山脚下涌了进来，生吃活吞着人们的尸体。

有的人甚至下半身被卡在了怪物的嘴里，但是因为情势太过突然还未死透，只能默默地忍受着怪物的咀嚼之痛。

正巧某个路过的怪物，发现了打开房门的萨娜。

她那与众不同的墨绿色长发，以及与炎黄人不同的西方血气，很快就吸引了对方的注意。

没有丝毫犹豫、完全遵从自己的本能行动，比野兽更加肆无忌惮，怪物……不，魔兽嘶吼着朝她扑了过来。

萨娜被吓得双腿颤抖，但并没有因此退缩，相反，她那幼小的身躯中不知从何燃起了一股无名勇气。

尽管手中没有任何能够反抗的力量，但她依旧没有跌倒在地，而是选择伫立于原地。

面抗着对方的攻击，即使结果是死亡，也要正面迎对———

当！

“吼……”

一声低吟，魔兽应声倒地。

律管师叔面露难色，一手强捂住腹部流血不止的伤口，一手紧握着刚刚斩落怪物头颅的银剑。

他的七窍都有不同程度的流血，鲜血从耳鼻咽喉中淌出，面色极其恐怖。没有当场死亡都能称得上是奇迹，形似某个死而复生的恐怖生物。

很难想象，灵根被废的修仙者完全是一个普通人，而且还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都能杀死一个猛如狂虎的怪物。

他一手撑剑半跪在地，仿佛已经到达了极限，很可能五脏六腑已经皆数出血。

尽管如此，面对颤巍着来到他面前的萨娜，也尽可能放平了语气，不让对方感到恐慌：

“咳，咳咳……你、师兄呢，后滨在哪，阳儿呢？”

“我不知道，我一睁开眼睛就…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萨娜强忍住了哭意，她明白，在这种情况下哭出来只会添乱，而起不到任何效果。虽然很害怕，但是必须忍住。

“……”

副掌门的面色逐渐变得忧虑，在这种情况下，还让他保持冷静实在有些强加人意了：

“那你大师兄呢？禹文清那家伙应该……是了，我把他送到山下了。”

律管的神智已经变得有些不清，他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努力维持着思维能力，不让自己昏睡。

因为这一睡，就再也无法醒来，至少在死前他必须要做点什么，作为副门主———

“去找你的四师兄，去找李后滨。然后逃出去，带着他一起逃出去！”原先就气血攻心、加上如今说话太急，导致他只要稍微用力，喉中顿时便能感觉到一甜。

稳住心脉，强压住不安，顿了下继续说：“那孩子一到关键时刻就变得很是胆小，你们两个一定要成功且平安地逃出去，永远不要再回来！永远不要再回到仙门！”

“副门主……”

“这不是请求，这是师长的命令，你听明白了吗！听明白还不快去做！”

对一个十岁不到的女孩大吼大叫，让律管心里很不好受。但是眼下也顾不了其他，不这么说点狠话，很难让小孩子听进去。

祈祷她能明白现在事态的严重，

而且……拜托了，至少在这孩子面前，我不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