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民间有人称其为神童,亦有人称其为怪婴,更有甚者,直说这是酆都冤魂勾胎儿灵气诞下的妖异,来寒公家索偿夺运。
再说寒公,婴儿虽生得丑陋,行为怪异,但好在是个男婴。且其发妻诞子便死,再无人能生育,便对其百般娇宠。
其子日食千斤饭,夜饮百担水,然身形未曾变幻。长此以往,到四岁那年,就吃得寒公田屋变卖了个一半。
寒公也知长此以往,必是败尽家财,于是日夜愁容,扼腕叹息,两鬓也生出白发,态老气衰。
一小厮见状,上前道喜。
寒公闻言怒,问何喜之有。
小厮恭敬作揖道:“老爷,公子非常人,必有过人之处。古楚王刖和氏之足,亦未察和氏之壁,三献宝,才得现,如今公子年方四岁,正是展玉之时。”
寒公大喜,于是广贴公示,召名师巧匠。
后有两人应召而来,一曰“图喜乐”,二曰“永灾悲”。
一师一匠,一人挂乐相,一人挂苦相,师者谈吐不凡,匠者身手折人,寒公便纳二人住下,教其子学文习艺。
学了一段日子,寒公怪子之才能也慢慢显露,虽生得丑陋,但字如游龙翩凤,见者无不赞叹;虽手脚粗苯,但雕者栩栩若生,刀手翻飞如花。
寒公看在眼里,乐在心里,便逐渐矫躁起来,因迎乐相而忌苦相,于是有心间待二人。是故图喜乐出游以马车,永灾悲出游以布鞋;图喜乐食之以玉盘,永灾悲食之以草具;图喜乐沐之以清池,永灾悲沐之以溪流。
永灾悲见此,便知寒公之意,遂不愿再留。
寒公假意作惊,问:“先生何故如此?”
永灾悲回:“寒公无意留我,公子也手艺俱全,今告辞去,好避他人闲话。只是临走之际,还望寒公能转述公子一句,戒骄戒躁,方得始终。”
说完,永灾悲拂袖而去。
再谈图喜乐,此人有志才而无实干,捧越高,心越高,因此骄奢无度。
寒公之子也习其心性,二年春,二人就将寒公剩余家底挥霍殆尽。
寒公急上眉头,去问图喜乐,图喜乐道:“公子学我见识,习我文韬,周县旁村,无不赞服其书笔,而今可入京赶考,取得功名,荣华富贵自是享受不尽。”
寒公听后也是如此,于是散尽最后一丝家财作盘缠,送二人入京参加科举。
一路上,二人习性未改,才刚刚行至一半,就将盘缠花了个精光。
图喜乐大骂寒公之子愚笨,驾车欲走。
寒公之子怒上心头,一时身形变大,竟如野兽般将图喜乐咬死,一路啃嚼作肉食饱腹,回到家中。
寒公见子回,大惊到大喜,大喜到大悲,不免潸然道:“吾儿前路已断,后路也死,难再有出头之日,今只求吾儿能以我为食粮,去寻你师永灾悲,承其手艺,能饱腹余生。”
说罢,寒公自刎而断。
自那以后,再无人见过寒公之子,坊间有流言,说寒公之子携其父之尸于腰,遁入山林之间,销声匿迹。
有诗云云:“寒公背妻得天怨,强求其子似怪胎,前生纵情图喜乐,后世苦觅永灾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