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昧将殷程值落寞看在眼中,眼珠一转,忍不住故意叹声:“唉,真正造化弄人。匈奴诸皇子中,殷程信无能,殷程俾暴虐,殷程仪单纯,唯有你论才学武功,人品手腕,都高于他们,却偏偏出生有命,能有不恨?我若是你,我心中也觉得不甘。”
“你倒像我肚中蛔虫似的。”殷程值瞥向沐昧,瞪她一眼,仍旧转向身前浩浩荡荡的匈奴大军,告知,“我出身低微,本没有继任资格,也从没有妄念,你别无事挑拨。”
“你真没有?”沐昧嘴角一勾,意味深长看殷程值一眼,也不再多言。
殷程值瞥向沐昧,半晌,忽然冷哼一声:“你这样聪明伶俐,谁的心思都能看透,就没看透司空珩的野心?你以为他征伐司空琮,是不是真为了你?”
“我不想与你说这个。”沐昧别开头,不再继续谈论此事。
殷程值嗤笑一声,也不再多言,缓缓策马前行。
一行人缓缓挪动,出离石,入燕北草原,至深夜冷意袭人,方才停脚。
殷骏命大军在草原上安营驻帐,殷程值、殷程俾与呼延曦年便指挥众军搭帐,殷程仪与呼延靖带人拾捡柴薪炙烤食物沐昧被绑着手脚,不能动弹,夏若御与夏若微汉家少女娇弱纤细,既没力气搭帐砍柴,更不敢割血杀肉,故而无事可做,在草原上闲荡。
殷程信满脸殷勤,跟在夏若微屁股后面,想方设法讨美人儿欢心:一会儿看她抱肩,忙将身上的狐毛大氅解下披到肩上一会儿看她舔唇,忙叫侍从拿水壶递到嘴旁。
夏若御冷冷跟在两人身旁,眼神中满带不屑,又很有几分羞恼嫉妒。
沐昧微微眯眼,将不远处三人互动看在眼中,心思极快转动。
“偷窥非君子所为,你出生名门正派,竟然也做这般不入流的事。”
骤然的慵声懒调,令沐昧吓一跳,唬得险些惊叫出声。
沐昧循声,看到夏宗州正微眯狐眼,意味深长直视自己眼睛,心中“咯噔”一下,脸颊微红,解释:“我原也是无意中看到的,倒是夏先生,怎知我门派出身?”
“怒发冲冠为红颜,你的身份,如今莫不是四野皆知?”
夏宗州狐眼微勾出一抹笑意,话仅点到为止。
沐昧一愣,随即脸颊愈红,已知他说的,是司空珩因为她发兵讨伐司空琮的事,细细思忖夏宗州话中的意思,自己出身墨家的旧事以及与司空珩的关系,已经弄得人尽皆知,愈发有些不好意思,岔开话问:“先生尊儒,又是汉人,为何要侍奉匈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