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昧心中一动,涌出一股热浪:因他的大度,倒觉得自己太小家子气了。
感激望着侯伏骆,发自内心地说:“谢谢你!”
“说过了,不要跟我说谢,你总也记不住。”侯伏骆微咧开嘴,露出贝壳般整齐洁白的牙齿,黝黑的俊脸上,明媚的笑容一如当年初见,让沐昧有些恍惚。
沐昧微晃了神,也发笑:“我记性不好,你要经常提醒。”
“你记性不好?”侯伏骆侧目,狡黠望着沐昧,拆穿她开的玩笑。
沐昧一愣,扑哧笑出声来,保证:“总之,我会慢慢习惯,不跟你说谢谢的。”
“这样就对了!”侯伏骆爽快笑着,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嘱咐,“这个是羯族诸部相互传信的飞狼令牌,但凡羯族人都认倘若碰到麻烦,以飞狼令牌为信,找到羯族人给我传信,我必会回燕北帮你。燕北情势复杂,你要照顾好自己。”
沐昧低头,从侯伏骆手中接了令牌,仔细端详片刻,见圆形木制令牌上雕刻一只长翅膀的飞狼图腾,与自己那块雕刻着飞腾鹿马的慕容部玉牌倒有些神似,微微出神片刻,收在怀中,“谢”字刚脱口而出,立即微吐舌头,转而笑言:“你也多加小心。”
“嗯,会的。”侯伏骆露出白齿,依旧笑容明媚。
与侯伏骆又寒暄几句,沐昧听到门外又传来嘈杂的脚步声。
殷程值微冷的声音出现,问:“我要带走的人呢?”
“少主正在里面。”窗格纸上印出冉白茆张臂阻拦的剪影。
殷程值冷哼一声。冉白茆剪影踉跄,被极快推开。房门“吱呀”一声打开。
迎面而来一个身穿皮靴战甲、头戴银盔、腰佩重剑的异族将军,殷程值颀长健硕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幽深的眼睛直直盯着房中沐昧,命令:“来吧。”
“我再跟侯伏少主说句话。”沐昧心思转动,回身望向侯伏骆。
侯伏骆看着沐昧,眼神充满期待与不舍。
沐昧心中“咯噔”一下,想叮嘱他务必给迟律带信的话又吞咽回肚中,只觉得离别在即,那般回应他的赤诚相待实在冷血,话锋一转,温声:“你一切小心。”
“你也珍重。”侯伏骆仍依依不舍望着眼前的少女。
殷程值冷哼一声,揶揄:“又不是要生离死别,何必搞得这般凝重?待侯伏少主征战洛阳大功归来,有的是机会团聚,我也会回禀父王犒赏羌渠部和侯伏少主。”
侯伏骆闻言,转向殷程值,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笑容,眼神中风云剧烈波动。
最终,激烈的情绪只化作冷静的一句:“我相信殷公子说到做到。”
“那,人我带走了?”殷程值仍旧笑意深长。
侯伏骆望着殷程值,半晌,让开路,让殷程值到沐昧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