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兄是杨慎?原来你是少傅杨大人家的公子,幸会幸会。在下张璁,浙江举人。”
“哥哥自小什么都好,我处处皆不如他,根本无颜留在家中。”
“兄弟之争,最是无聊。无论你们谁考中,皆是族中荣耀,岂能因一次考试的失意而伤了手足之情?我问你,令尊可曾因你未中,而数落轻看于你?”
杨惇摇了摇头。
“若你一走了之,音讯全无,家人会因此焦急伤心还是拍手庆贺呢?”
“那肯定伤心呀!”
“这不得了?没有父母不希望儿子间兄友弟恭的,自古云‘兄道友、弟道恭;兄弟睦、孝在中’。宋苏轼虽学富五车、才华横溢,可那又如何?其弟苏辙一生不是在救哥哥,就是在救哥哥的路上。苏氏兄弟的友爱之情被后人纷纷颂扬,流传千古。杨兄弟,你听我一言,要斗就与外人斗去,切勿与亲人争锋相对,想着如何修身齐家,光宗耀祖才是正道。”
桥上众人听见张璁的循循善诱,句句在理,不禁频频点头称赞。
张璁看了看周围众人,笑着对杨惇言:“快回家吧,免得家人挂念。”说着,又翻回桥上,喝了口酒,笑着离开了,身后传来他的悠悠吟唱:“莫道今年铩羽回,同檐共读君伴谁,残月尚引明朝路,且待他年载誉归……”
众人看那张先生劝好了杨惇,他的酒也醒的差不多了,就准备散了。苗拉且正巧跟千年不在找到此处,看桥上纷纷下来许多人,不知道发生何事,忙上前拉住一人询问:“请问桥上怎么了?你们刚才看什么呢?”
“有个人喝醉了,坐在栏杆上呢……”还未等那人说完,苗拉且慌忙快步上桥,果然看见他相公坐在桥栏杆上。杨惇正打算从栏杆上翻回来,他这一抬腿,把苗拉且吓得不轻,还以为他要往下跳河。直接朝千年不在大吼一声:“不好,快把爷拉回来!”
千年不在一个出溜,瞬间就来到杨惇身边,闪电般的速度把他一抱,猛地拉回桥面来,还怕他挣扎,死死搂着不放。“爷!你有什么想不开的?非要跳河?你……你狠心丢下我一人吗?”苗拉且奔上来,急得要哭。
杨惇被猛地拉了回来,一不小心手里的酒瓶掉落桥下,他惊了一跳,再一看是他老婆和小奴,遂松了口气。又很纳闷,皱着眉头问苗氏:“我……我什么时候要跳河了?你……哎呀,你快放开我!”杨惇要千年不在松手。
“你……你不跳河,翻到栏杆上去作甚?”苗氏疑惑。
“我刚才喝多了,在上面吹风而已,哎呀,夫人,你快让他松开我吧。”
苗氏看杨惇已经清醒,就让千年不在松了手,走近跟前搂住他,说:“爷一夜一日未归,全家都急死了,到处在找您,可算是让我找到了。”
杨惇想着自己因失落离家,惹家人着急,确实不该,有些后悔,憨笑道:“让夫人担心了,爷已知错,咱们回家吧。”苗拉且看杨惇无恙,安心地点了点头,两人并肩回了家。
此时,我和杨慎已经从恩荣宴返回家中,听知音说杨惇失踪了,我惊了一跳,知道家人都在外寻找,我还是不太放心,对杨慎说:“我留在客厅等消息,你明日还要去鸿胪寺学礼仪,先下去休息吧。我相信惇儿没事的,或是被什么事情绊着一时回不来,别担心。”杨慎下去后,我让知音也先回房休息,命丫鬟点上灯,一个人拿了本书,在客厅等出去的下人回来报信。
一阵风吹过,我突然感觉好像有沙子迷了眼睛,赶紧揉了揉,再次睁开,眼前朦朦胧胧的,隐隐看到好像是彩云站在我面前。她居然还是十六七岁的模样,只不过是一副道姑的打扮。“彩云?”
“一别十二载,杨君别来无恙。”
哎呀,真的是她!我不是在做梦吧?她是朱衣神君身边的瑶函仙子,是黄夫人的元神。“彩云,你怎么来了?哦,对,你们每逢人间大考,都会来。”
瑶函微笑着点了点头。
“杨慎果然中了状元,你……你应该知道吧?是你们让他中状元的吗?”
“慎儿乃文曲星下凡,本就是状元之命,并不是我和师父之功。”
“彩云,我很想你。”我走近她,深情地望着她的双眸,“儿子也很想你。哦,对,他已成亲,还生了个儿子。彩云,我们有孙子了!”再次见到她,我激动不已,一把握住了瑶函的双手。
好巧不巧,就在我与彩云说话的时候,杨惇、苗拉且和千年不在回来了。因为比较晚了,杨惇怕自己赌气离家会惹我生气,于是和苗拉且商议今晚先回房休息,让千年不在去跟我回禀一声,就说二爷已回,等明日再去向老爷和太太请罪。
千年不在领了命,就来到客厅准备找我。他刚走到门外,忽地感觉有异常,屋里怎么有股子不对劲儿的气场。他不敢擅自进入,拿手指蘸了蘸口水,轻轻捅开窗户纸,偷偷往里瞅,这一瞅不要紧,把他惊了个浑身颤:老爷怎么隔着空气在跟人说话,还动手动脚的?难道真的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只因冉駹人开了阴阳眼,有通神的本事,他拿起脖子间那个太阳神鸟的玉珏,分别放在双眼前晃了晃,念了几句上古神诀,轻喊一声:“开!”两眼发出一阵亮光,再从洞里往里瞅,更加惊住:好家伙,老爷居然搂着个漂亮的女鬼,还十分亲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