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你这个攀龙附凤的汪老三!诈死做局,跑来王府做奴才!你还是不是人!”丁丁见汪叔伦欺负知音,冲上去骂道。这下可真的激怒汪叔伦了,几个不认识的人竟然跑郡府来闹事,还骂的如此难听,这谁忍得了?
汪叔伦横眉立目,怒道:“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们,居然跑来郡主府撒野,来人!把这些人给我轰出去!”
我一看汪叔伦彻底失去耐心,知道再吵下去必然无果,既然对方下了逐客令,就不要再纠缠了吧,立即拉住还想发作的知音,道:“知音,既然汪郡驸声称不知实情,争辩无用,我们还是找其他知晓内情的人再询问清楚好了。”
我向汪叔伦拱手道:“告辞!”便带着知音和丁丁当当离开了郡主府。
知音生气,出来之后低着头,皱着眉,一脸的愤懑与无奈,边走边道:“诈死骗我,还不承认!此等无德之人,郡主怎么会看上他?气死我也。先生,此等卑劣之人,难道就没有人管管他吗?”
“怎么?你还想告他不成?”
“当然要告!可他现在是郡主的驸马,到哪里告他去呢?”知音疑惑地望着我。
“你若真想告,当然是有地方的。”
“真的?是哪里呀?”知音激动问。
“蜀王府。”
蜀王番号自洪武帝第十一子朱椿始,于洪武十一年封爵,二十三年就藩成都府。如今已传到第八代蜀王朱宾瀚。他的爸爸“蜀惠王”朱申凿原封“通江王”,后来因第六代“怀王”朱申鈘无嗣,秉着兄终弟及的原则,才承袭了王爵,但朱申凿只做了十三年的藩王就于弘治六年病逝了。据说朱申凿与蜀王始祖朱椿一样,好学持重、礼贤下士,性格敬谨机敏,是位难得的贤王。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嫡长子朱宾瀚袭爵后,励精图治辖理蜀地,虽然年纪轻轻,却十分仁厚。弘治帝经常在朝中夸赞朱宾瀚的贤德,称他是朝中数一数二的贤王,甚至还专门做了一首诗来称赞这个小蜀王:
“河间礼乐文风盛,江夏忠勤世业昌。
异代岂能专美事,吾宗亦自有贤王。”
诗中的“河间”指的是汉武帝刘彻的异母兄长、河间王刘德。刘德是名垂青史的贤王,他在位期间从不问朝政,将自己毕生的精力都放在整理先秦古籍上。“江夏”指的是唐宗室、江夏王李道宗。他不仅战功赫赫,而且晚年极其好学,对待贤能之士十分敬重,贤名远扬。据说嫁给松赞干布的文成公主,便是李道宗的女儿。弘治帝用河间王刘德、江夏王李道宗来与朱宾瀚相提并论,可见这个小王爷的确美名远播。
从郡主府出来后,我见已近晌午,便带他们找了家饭馆先吃饭。席间边吃边与知音聊起蜀王。“先生,招汪叔伦入赘的郡主跟您说的这个小王爷朱宾瀚是什么关系呢?”知音问。
“应该是他妹妹。相传‘惠王’朱申凿有妃陆氏,乃西城兵马指挥陆升之女,生一子是为现任小蜀王;继妃梁氏,南城兵马指挥梁善之女,生有一女。这个女儿就是小郡主,估计因惠王只此一女,与你一样在府中娇生惯养,梁王妃舍不得她出嫁,便招了汪叔伦上门为婿。”我道。
“先生,今日这个汪叔伦好生奇怪,他好像完全不知以前与喻家定亲的事情,像是另外一个人一样。”当当道,“就算没病死,总不会把以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吧?”
“确实有些古怪,他只承认自己得病且病愈,亦不知道汪家发了讣告,更不晓与知音定亲之事。”我心中也是疑云重重,“这样,我们赶紧吃完饭就去蜀王府,看看能不能找小王爷做主,把整件事情查清楚。”
蜀王府就在长史司衙门隔壁,一墙之隔,十分庄重威严。递了名帖进去后,我们就被客客气气请了进去。朱宾瀚一看是我来了,顿时兴高采烈,来至前厅,对我拱手施礼道:“刚午饭时,王妃还说多拿了副筷子,恐是府中要有贵客将至,果然贵客就来了!学生宾瀚给石斋先生行礼了。今儿不知什么风把您这位翰林大儒吹到王府来了,呵呵。”
立于我们面前的小王爷朱宾瀚唇红齿白,英姿勃发。他刚刚及冠,比知音还小两岁,平日里最喜欢结交鸿儒,有文人士子、青年才俊拜访,他皆是以礼相待,所以对我十分恭敬。我也向他拱手施礼,道:“王爷过誉了。实不相瞒,我等此来王府拜访是有一事相求。”
“哦?不知石斋先生有何难题?若需相助,本王必义不容辞。”
我和知音便把整件事情对他详述。朱宾瀚心想,此事确实蹊跷,既然当事人亲自过府来告他妹夫的状,自己必然要把事情查清楚。于是派人去郡府请汪叔伦过来询问。
汪叔伦一听王爷传唤,不敢怠慢,很快就过来了,一看又是我们四人,而且居然都找到蜀王府来了,有些忐忑,强压住心中怒火,向小王爷拜礼。朱宾瀚将我们的状告道予汪叔伦,让他自辩。汪叔伦仍然坚持说自己并不认识知音,亦不知与喻家定亲之事。既然两家说法相矛盾,谁真谁假,只有用证据来说话。
知音说她的父亲新都知县喻大人就是定亲和退婚的人证,手上所戴汪家的金戒子就是物证。汪叔伦说自己双亲俱亡,若要人证,恐怕要回龙泉驿,找当年经历此事的其他家人详问才行。
双方正辩着呢,小郡主走了出来。原来府里下人看到有人来王府告郡驸的状,赶紧去后面禀了正在蜀王府的郡主。汪叔伦一见挺着孕肚的小郡主,赶紧上去小心翼翼地搀扶住她,甚是恩爱,可见他们夫妻二人的确情真意切。
“郡驸为人正派,我相信他所言。既然你们认定他是诈死退婚,德行有亏,那么请王兄速派人去龙泉驿请来汪家当年送讣告、退婚的知情人,问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何事。事关我夫君清誉,望王兄务必查明真相,还大家一个公道。”
“好,那本王即刻派人前去龙泉驿将汪家相关的人都请来。今日各位都先回去吧,等明日人来,再详审之。”小王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