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扬了声儿,“梦璃、馨璃,过来守着,都躲哪儿去了!”半晌儿也没人儿应声,正要再叫人的,雯璃从外间儿回来了,满头满身的雪,“雨松姐姐叫她们俩呢?刚刚姐姐不是吩咐了事儿,让她俩去太太那里了吗?”
小丫头们进不得屋的,看实在是不像,雨松上前帮雯璃弹了弹身上的雪,“你又是出去做什么了?外面冷的紧!”又笑骂了句,“这两个死丫头,吩咐谁去不行,非得自己去?还不是巴望着那两个赏钱儿,眼皮子浅的!”
正说着呢,金珠和金钗掀开帘子走了进来,也是一头一脸的雪!“夏荷姐姐,雨松姐姐。”
夏荷应了声儿,没多说别的,俩人也不恼,只是互相弹着身上的雪,三等的是没资格进屋伺候的,也就是老太太心善,看天儿太冷了,才让她们忙完了事儿,在外间略歇歇。
“银珠和银钗哪儿去了?让她们去一趟二太太那儿,告诉一声儿,老太太说了,今儿晌午在慈安堂用膳。”雨松吩咐了句,“夏荷姐姐赶紧进去吧,让雯璃在这儿看着。”
金珠去了边儿上的耳房,让银珠和银钗跑腿儿,雯璃老老实实的坐到了圆凳上,等着福润回来插瓶。
福润人小腿短,又长的圆滚滚的,活像是在雪地里滚来滚去的大雪球,“呔,这莫不是个成了精的耗子?!竟敢到将军府里撒野,看打!”五六岁的小童,头上戴着紫貂毛的帽子,穿着孔雀呢的大衣裳,脚踩鹿皮小靴,露出的小手、小脸儿都冻的红红的。
福润本就走的艰难,又被惊了一下,眼见着就要摔倒,还是李婆子护人心切,也不管怀中抱着的梅枝儿了,一把捞住了福润,“哎呀,可小心着点儿,别摔了。”
小童看着福润差点儿摔个大跟头,笑的前仰后合,拍着小手,“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摔得好,摔得好!”
福润气急,“三爷!再这样奴婢要告诉老太太去了!”
大太太主掌中馈,膝下三子四女,三个爷们都是嫡出,四个姑娘却是两嫡两庶,当初大太太进门三年抱俩生了两个嫡子,又接连生了两个闺女,想着也站稳了脚跟,就给后院的姨娘通房停了无子汤,宋姨娘生了三小姐,温通房生了四小姐后也提了姨娘,偏大爷都长到十二三岁了,大太太又怀了孕,小心翼翼的养着,生下来就是这个混世魔王三爷了。
“原来是小丫头福润啊,我当是谁呢?跟个耗子精似的。”冯三爷今年将将五岁,比福润还小着两岁,人最是调皮不过的,偏又长的粉团儿似的,嘴极甜,老太太和大太太爱的什么似的,连大将军见了都是一脸的慈爱。
福润跺了跺脚,怀中抱着的梅枝儿都震掉了两朵花骨朵儿,“三爷偏爱拿着奴婢玩笑,奴婢再不济也是老太太跟前儿伺候的,今儿奴婢非要到老太太跟前儿告一状,看老太太不揭了三爷的皮。”
“去吧去吧,我正要去老太太跟前儿呢,到时候看老太太是揭了小爷的皮,还是揭了你这个小丫头的皮!”冯三爷上前儿一步,从福润手中抽出了一枝儿梅花,摇头摆尾的好不得意。
福润正要上前拿回来,却听着远远的脚步声往这边来了,想了想还是狠狠的剜了三爷一眼,转身走了,“哼。”
冯三爷也不恼,反而嬉皮笑脸的跟了上去,“好妹妹,等等我,我也要往老太太跟前儿去呢。”
“谁是你妹妹,二老爷家的才是你妹妹,奴婢一个小小的丫头,不被三爷欺负就是好的了,三爷快省省吧,省的奴婢被老太太揭了皮。”福润头也不抬,深一脚浅一脚的往老太太的慈安院走,嘴上却是不饶人的,“三爷出来好赖也领着个人,如今就这么只身一人在大雪中走,就是绊倒了都没人知道,到时候冻伤了、摔坏了,又是一桩罪过。”
不过是话音刚落,夏荷领着三四个小丫头就急匆匆的迎了过来,“三爷!你这是想要奴婢的命啊!你这么一个人出来,老太太都要急晕过去了!”
说着不管不顾的用厚厚的大衣裳兜头给三爷蒙上了,“三爷忍忍吧,再冻着就不好了,到时候进了老太太的院子,老太太肯定要摸三爷的手脸的,要是到时候冷冰冰的,奴婢可得不了好儿。”
夏荷今年十六了,身姿又是高挑儿的,三爷如今还是五岁的小童,圆滚滚的,如今被夏荷这么一蒙一包,更像是个鼓囊囊的麻袋,福润偷偷的抿着唇笑,被刚挣扎着露出两个眼珠子的三爷狠狠的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