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
腾楠很确定94年的时候离婚是一件大事,据说温公子父亲也是因为离婚后觉得面子上挂不住,才从刑警队离职的。
没有人见过温公子母亲,腾楠在脑海中梳理着人物线。
除了户籍科的记录,医院本应该也有着完整的记录。
但温公子是计生办接生的,在农村,很多稳婆干着两份工。
政府在计划前,她们是专业的稳婆,政府有要求,她们是一线计生办的编外人员。
那位稳婆已经去世,温公子母亲也没什么亲人,没上过学,更没工作过。
从资料上看温公子的出生证件都是齐全的,甚至拿过独生子女奖金,但实际上所有能证明他是温公子的人已经不在人世了。
如果有人顶替温公子参加高考,那么他将一辈子顶着温公子的名字活下去,没人能够发现。
没人能够证明。
两人的婚姻是真的,生下的孩子也是真的,一切线索都能将温公子母亲的形象勾勒出来,但没有人见过温公子母亲。
尝试着揭开过往面纱的腾楠,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的疑点。
这和温公子没关系,他不可能在二十年前参与这一切,他当时还没出生。
温母,死亡原因,自杀。
她就像一片羽毛飘在空中,风轻轻地吹着,她便飘向远方。
腾楠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了一眼表,准备亲自下场。
“我叫腾楠。”
腾楠大刀阔斧地坐在板凳上,清空自己心中的杂绪,观察着自己对面的人。
“我叫温公子,你应该知道。”
如果抛开一切,眼前的孩子就是邻家孩子的模板。
“中午的快递是你寄的吧”
腾楠上来便单刀直入,之前的三拨人都没有问到任何与案情有关的事。
一方面领导不允许问,另一方面温公子应对的很好,大家对于案情的紧迫感便淡了很多。
“是”
“那本日记你看到了多少页”
“45页”
“”腾楠原本没打算得到答案,只是想将话题引向日记相关的事。
但温公子给出了一个精确的数字,这很不寻常。
”为什么记这么清楚“
腾楠直觉告诉他,如今眼前的人会有问必答,自己不需要审问技巧,只需要问对问题,抓紧时间。
”我每天中午和晚上看15页,今天中午刚好看到31到45页。“
温公子没有辜负腾楠的直觉。
”也就是说你看到上面说的事情后依旧坚持只看15页“
腾楠小心地措辞,他的重点已经从日记和案情转向了眼前的孩子。
“算了,这不重要。”
腾楠自问自答道,漫不经心地扭了扭脖子。
目光扫过温公子上半身,没有一丝慌乱和紧张,温公子不动如山。
腾楠就是登山的苦行者。
腾楠换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坐姿,他总感觉在温公子面前不自在。
“我们在你父亲家中发现了更多的日记,你有翻阅过吗”
”没有。“
”为什么想到寄快递报案“
”我下午需要高考,打电话我认为讲不清楚。“
”你也可以选择等到高考完自己去报案,不是吗“
腾楠看了眼摄像头,他很确定此时摄像头已经关掉了。
”我父亲说过,破案需要争分夺秒。“
”嗯“腾楠没想到是这么讽刺的一个答案,他决定再进一步,问出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报案“
腾楠直勾勾地盯着温公子的双眼,如果刚才从进屋开始,他一直像是漫步于荒野的懒散雄狮,那么此刻他如同找到猎物并已经追寻千里的孤狼。
下一刻不是猎物倒下,便是孤狼身亡,千里的追猎,不是为了最后一击,而是耐力的比拼,让时间给我们答案。
只是为了水落石出。
总会有结果。
一切都是为了这个问题。
温公子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了出来,说出了今晚最长的一段话。
”我看见名单了,在四十四页。一份十五人的名单。所有人名,即使在今天都可以百度到,他们在过去二十年的历史里都是举足轻重的人物,都死了。”
“非正常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