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芪心头一紧,轻轻拍了拍轻云的肩头,安慰道:“莫要哭了,此事或许与你无关,是我考虑不周。”
东方芪忘记了,病中之人最易敏感。像大哥这般昔日自信张狂、最是看重尊严的人,如今连下床这等寻常小事都需人伺候。他难以接受,纵使双腿残废,也不愿承受他人的同情与怜悯。
他有着自己的倔强与坚持。
东方芪快步朝东方珏的卧房走去,只见房门紧闭。她轻叩数下,里头却毫无动静。
东方芪站在门外,柔声道:“大哥,你若再不应声,小妹就要直接进来了。”
“且慢!莫要进来。”里头终于传来一声回应。
东方芪闻言,心中一酸,“大哥,是我考虑不周,不该派轻云贴身伺候你。我……”
东方珏打断道:“此事与你无关,阿芪。我知你是为我着想,可我不需这般照顾。”
东方芪想起昨日情景,他宁可自己艰难的挪动虚弱身子,也不让任何人搀扶一下坐上轮椅。她早该明白的。于是,东方芪不再勉强:“好,大哥。那你收拾妥当便出来吧。昨日阿晏哥哥说,今日皇姑姥要来看你。你已有两年多未见皇姑姥了吧?她甚是想念你。”
良久,屋内无人应答。东方芪仍小心翼翼地守在门外,等待回应。
“大哥?”东方芪忍不住又唤了一声。
“为兄知道了。”东方珏终于开口,“你不必在门外守着。去为大哥取一张详细的四海舆图来,大哥有用。”
“好。”东方芪应道。
她听出东方珏声音中的虚弱和沙哑,并且还刻意忍着咳嗽。这一刻,东方芪多想冲进去为他把脉。哪怕先开些自己能诊治的药方调理,也能稍作安心。可看这情形,她大哥根本不愿让她诊治。
她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强求。不知不觉间,眼眶已然湿润。
就在此时,细雨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汤走来,轻声道:“郡主,该喝药了。”
她声音甚是轻微,不知里屋的东方珏能否听见。
东方芪瞪了细雨一眼,将她拉到远处,低声斥责道:“你素来稳重,为何将我的药送到这里来?就不怕大哥知晓后担忧吗?”
细雨委屈道:“郡主,自听闻小侯爷还在人世的消息后,您就一直心神不宁。已有数日未按时服药了。如今小侯爷归来,您更该照顾好自己的身子啊。”
这话倒也在理。东方芪虽怪她不该将药送至此处,可一想到还需照料大哥,她还是乖乖将药饮下。
药汤入喉,苦涩中带着一丝温暖。东方芪望着紧闭的房门,心中暗自祈求大哥能放下心结,敞开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