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韩都统发觉时,金兵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空荡荡的黄天荡和一地狼藉。此时再想追赶,一来战船掉头不便,二来江面上大雾骤起,遮蔽了视线,只能望洋兴叹。金兀术死里逃生,恰似漏网的鱼、脱笼的狡兔一般,惊魂未定,急忙奔往扬州。
再说扬州城中,毛橘塘和胡员外接到留守之命,起初还暗自庆幸不用上那凶险的战场。可催办兵饷谈何容易,城中百姓经金兵搜刮,早已一贫如洗,富户们也被压榨得差不多了。毛橘塘为了完成任务,竟想出歪点子,要加重赋税,向那些小商贩和穷苦百姓开刀。胡员外虽觉不妥,却也拗不过他,只能由着他张贴告示。这告示一出,城中顿时怨声载道,百姓们聚在衙门口抗议,哭声震天。毛橘塘恼羞成怒,派卫兵驱赶,一时间冲突四起,好几人被打伤,可兵饷依旧没凑齐多少。
与此同时,琼花观里的宋娟等人,日子愈发艰难。番官克扣吃食越发厉害,女孩子们饿得面黄肌瘦,疾病也蔓延开来。宋娟几次三番哀求番官出去寻药,都被恶语相向。柳眉仙探的那密道,她下去许久,却没了音信,王素素满心担忧,哭着说:“姐姐,眉仙不会出什么事了吧,咱们可怎么办呐。”宋娟咬着牙,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她瞅准番官喝醉的时机,偷了他的钥匙,准备带着姐妹们从密道逃走,哪怕前路未知,也总比在这等死强。
而毛橘塘这边,还没等他想出新法子搜刮兵饷,就听闻金兵在前线战败,正往扬州奔来。他吓得脸色惨白,深知若金兵追责,自己这颗脑袋怕是保不住。慌乱间,他想收拾金银细软逃跑,却被胡喜拦住。胡喜苦着脸说:“大人,此时逃跑,被金兵抓住定是死路一条,不如咱们想法子迎一迎,将罪责推到下面办事不力的人身上,或许还有生机。”毛橘塘六神无主,只能听着胡喜的安排,强撑着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
哪知道元帅岳飞从江北带兵前来接应,这一路行军,可谓风驰电掣。岳飞身着银盔亮甲,骑一匹矫健的白龙驹,身后是八百精锐的骑兵与三千步兵,个个身姿矫健、士气高昂。他们仿若出山猛虎,直扑向兀术的人马。彼时,兀术的大军刚从黄天荡死里逃生,惊魂未定,又被岳飞军赶上,仓促间应战,毫无章法。
岳飞站在高坡之上,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时刻紧盯着战场上的局势。他深知战机转瞬即逝,当下看准了那绝佳的时机,猛地扬起手中的军旗,用力一挥,口中高喊着冲锋的指令。刹那间,宋军的骑兵如汹涌的钢铁洪流,朝着兀术的人马呼啸而去,目标正是江边那片人迹罕至的泥淖陷坑。
那江边泥淖,平日里寂静荒芜,只有偶尔路过的飞鸟与觅食的水鸟会短暂停留。此时,却成了金兵的修罗场。马蹄狂奔,重重地踏在湿软的泥地上,溅起大片浑浊的泥水,泥水裹挟着草屑、沙石,向四周飞射。金兵们本就被宋军突如其来的猛攻打得晕头转向,此刻在这混乱的泥淖边,更是相互推搡、踩踏,发出阵阵惨叫。有的金兵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摔倒在泥里,还没等挣扎起身,后面的同伴又被推搡着压了上去,一时间,呼救声、咒骂声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