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套兜里,拿出烟盒。点燃,裴祈淮重重吸了一口,才捂着胸口,吐出那口雾。
她的眼泪很热,热得要烫伤他。
袅袅升起团团窜动的白雾将男人的面容包裹,他眼中的红血丝比刚刚更明显,裴祈淮低下了脖子,双手撑住栏杆,想要寻找一个依托。
原来,她也没那么无情。
毕竟他们也确实是实打实的近乎四年的感情。但这样的感情,她在三年前还是毫不犹豫地放弃了。
他怎么会没想过。
他现在也一直在想。
他从未停止过这样的妄想。
从未。
……
裴祈淮从未主动向别人坦诚过这件事,他和向书微分开这件事。误会他们还在一起的,就一直误会下去吧。
他甚至有意维持着这种假象。
在明海,向书微不在的地方,他还是面不改色告诉秦戈他们,他和向书微还在一起。
但程诚一是知道的,因为他知道了别的事,那是他自己发现的。
如果他没有发现,裴祈淮不会跟任何人主动坦诚,他和向书微分手了。
他不会跟任何人说他们分手,原先知道的就一直误会下去吧,他不会否认,他会一直戴着他们二周年的纪念戒指。
但他也不会明确告诉别人他的女朋友是向书微。
就这样让他稀里糊涂,自欺欺人地给自己留一个心理安慰。直到某天,她嫁给别人,他再摘下那枚戒指。
裴祈淮本来是这么打算的,但那一天在餐厅外面看见她,裴祈淮摘下了一直戴在中指的戒指,下了车,去见她。
……
大学毕业回到明海的第二年,航星渐有起色,那年的除夕,裴祈淮回到家。大年三十的,当然会聊到他的感情。
在厨房,裴祈淮帮着裴母备菜,裴父在客厅里擦桌柜,理餐桌,浇浇阳台上的花。
裴母:“最近和微微怎么样?”
裴祈淮:“挺好的。”
裴母:“什么时候带她回来过年啊?”
裴祈淮一时没说话,摘菜的动作慢下来,关小了水龙头。水声降低,裴母劝告的声音清晰。
“这也快四年了,稍微也要让姑娘家定定心是不是?虽然妈妈一向相信你有担当,但是信赖消耗多了,肯定是会伤心的……
一直拖着,姑娘家等着等着,也会难过的。
要是再过两年,工作安定下来,你们也快第七年了,她心底真的不会多想吗?就算暂时不结婚,也要先订婚啊,要不今年,先求个婚?给人家送个戒指?”
听到这,裴祈淮把摘好的菜,放进菜篮子里,开大水龙头,洗了洗手,边用餐巾纸擦手,边语气平静地回答。
“送了。
第二年就送了。”
裴母饶有兴致地看他一眼,拧开煤气灶。裴祈淮走过去搭手,把油烟机打开,单手拿过水槽边的菜篮子,递给裴母。
裴母接过,回想裴祈淮的回答,还是有点哭笑不得,目光不免慈爱,语气逗弄。
“第二年是不是太早了,儿子你也真的是。”
“平常再怎么装成熟,碰到喜欢的姑娘,原来也还是个毛头小子。别把姑娘逼跑了。”
裴祈淮淡笑,语气半开玩笑地接茬。
“我没送您要说,送了您又说早。不过确实好像——
送早了。人好像都有点负担了,早知道我当时就先问问您了。”
“但我当时产生过很多次同一个想法,很想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很想娶她,所以就送了,现在仔细想想可能是欠考虑。”
裴母眼神慈爱,语气温柔。
“那就接下来就好好表现,别把姑娘家吓跑了。对了,围巾要不换条新的去?之前送的那条旧了吧。”
裴祈淮:“再说吧。”
裴母正在掀的锅铲一顿,回头瞪了裴祈淮一眼,语气不快。
“刚跟你怎么说的?敷衍什么?好好说!”
裴祈淮低眉垂眼,面露歉意,诚恳道:“那我回头问她。”
……
后来,新的那条红围巾还是到了裴祈淮的手中,他装模作样地过了两三天,才回复裴母说,她要的。
现在那条红围巾,一直挂在他的衣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