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脑海再也没有梅子的声音传来。
彻张了张嘴,喉头梗塞,他知道,梅子有些生气了。
抿起嘴巴,没再说什么,感受着头顶不断喷落的水,只压低眉头,好让不断的水珠顺着睫毛滴落到地面。
摸着墙壁,彻回到被人流冲走之前的位置,隔着被头顶水洒扑打变浅了一点的白雾,跟画面上半睁着眼睛的小婴儿彻对上眼神。
毫不犹豫地连带着玻璃相框将布幅横长两米的画作拿下来,彻的臂展不够揽住,只能辛苦地用手指捏着相框的边沿,湿透了的的布料贴在手臂上,紧绷的手臂线条赤裸裸地显现出来。
湿透了的黑色发丝贴在脸上,衬得一张脸又小又可怜,幼齿透了。在大家都在拼命逃离的时候,就他一个人逆着人流往这边来,现在还费劲拿着一副大的离谱的画,那么瘦弱的身体、纤细的手臂、柔软的指头,明明连骨头都是柔软的,还要给自己找一个这么大的负担。
旁观了许久的高大男人轻而易举地从人群中挤出来,低头看着他湿透了的小脸,“在趁乱偷东西吗小鬼?”
“要不要我帮忙?”
“——才没有!?”
心虚到下意识反驳,彻眨掉睫毛上挂着的一滴大大的水珠,抬头懵懵道:“伏黑、甚尔?”
支在彻腿边的相框被他单手提起,拇指微微用力,就在木制的相框扣了个方便提的洞,另外一只手轻轻一捞,捞住彻的腰,细细软软的一截,被粗壮有力的胳膊围住。
伏黑甚尔漫不经心道:“别乱动,我带你去其他地方。”
肚子被顶着,上半身也近乎倒立一样被人提着,头发垂落,彻难受地抿着嘴,黑色的秀气眉毛也微微蹙起,他憋住喉咙里因为难受快要冒出的气音。
这么浓厚的白雾,伏黑甚尔身在其中却没有明显感受,脚下动作很快,提着颇有重量的大相框跟一个人,也能风一样前行,彻有种自己在飙车中晕车的感觉,没忍住不适地闷哼出声。
晕乎乎地被人放下,彻脚软跌落在地面上,嘴巴张开小口又贪婪地呼吸着四周干净的空气。
“怎么这么没用?”伏黑甚尔大剌剌蹲下,饶有兴致地看他难受的表情。
一张脸又小又白,额发被水洇湿,半干不干地、一缕一缕贴在脸侧,水珠顺着一缕发丝落下,滑在又白又细的脖颈上,最后陷进脖子领子里边。
“你怎么在这里?”声音有气无力的,彻睁开眼睛看着他。
觉得对彻没什么要隐瞒的,伏黑甚尔撑起脸,“啊,来这里杀一个人。”
彻惊讶地抬头,嫩蓝色的大眼睛直直盯着他,表情很茫然道:“你说什么呀?”
甚尔还想了想怎么说,平静道:“很正常,工作吧。”
说起“工作”这个词,他其实非常陌生,但对于这种雇佣关系,他选择了“工作”这个词来向彻解释。
彻拧着眉头看他:“那我要报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