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还不自觉地又朝秦禾苗靠近些许,仿佛只要秦禾苗不开口,
他便要这般一直追问下去,任谁也拦不住。
秦禾苗见状,眉头皱得更深,捏着衣角的手指愈发用力,
心中叫苦不迭,偏生又无计可施,
只能暗自思忖该如何化解这场尴尬僵局,避开这难缠追问。
秦禾苗原本柔和的目光瞬间覆上一层薄霜,
她挺直腰背,冷冷地直视楚战雨,那眼神仿若锐利冰刃,直直刺向对方,
出口的话语也似裹挟着碎冰:“楚副将军,今日是非要将我的姓名刨根问底不可了?”
她步步紧逼,死死地盯着楚战雨,眉梢眼角尽是不容侵犯的冷意。
楚战雨心头陡然一震,竟被这突如其来的凛冽气势骇得后退半步。
他瞪大双眼,一瞬不瞬地回望着秦禾苗,
越瞧心里越打起鼓来,只觉眼前这姑娘瞧着哪哪都透着股说不出的熟悉。
那眼神里藏着的倔强与英气,脸蛋精致绝美却又带着几分坚毅轮廓,
还有那说话时微微压低却依旧清越的嗓音,
桩桩件件,怎么都像极了那位名震四方的秦将军。
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满心狐疑如野草疯长,
嘴巴微张,想要出声确认,却又怕自己猜错闹了笑话,
一时间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神色满是纠结与惊愕。
楚战雨被秦禾苗那冰冷目光盯得后背发毛,额角瞬间沁出一层薄汗,
连忙抬手慌乱地摆了摆,脸上堆满了局促的笑意,
急急忙忙开口解释:“秦姑娘,实在对不住!你千万别生气,是在下莽撞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仍忍不住上上下下将秦禾苗打量个遍,
话语里满是难以掩饰的惊诧,语速极快像是生怕慢了一分就会惹来更多麻烦。
“你不知道,这秦将军在咱们军中那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前些时日刚打了场大胜仗,威名赫赫呢!可巧今儿见着姑娘你,这眉眼、神态,活脱脱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不光如此,随意的动作姿态,甚至说话的声量音色,都毫无二致,我这一时糊涂,才失了分寸还望姑娘海涵,莫要与我这粗人计较。”
楚战雨说完,偷瞄一眼秦禾苗神色,
暗暗叫苦不迭,满心懊悔自己方才的冒失,只盼秦禾苗别真恼了他。
秦禾苗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
好笑地瞥了楚战雨一眼,轻挑眉梢反问道:“是一个人又怎样?”
那语气里带着几分悠然,仿若在逗弄一只懵懂迷途的羔羊。
楚战雨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至极的言论,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额前发丝都被晃得凌乱,
急赤白脸地辩驳:“这绝不可能!秦将军那可是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了数年的铁血男儿,
战场上冲锋陷阵,立下赫赫战功,谁人不知?
再者说了,军规森严,女子怎可入军营,那可是犯了欺君大罪,掉脑袋的事儿,这种玩笑谁敢乱开!
哪怕姑娘你和秦将军容貌有几分相似,可这性别天差地别,断断不能混为一谈呐。”
他边说边拿手比划着,神情严肃又笃定,好似这般强调便能将心底那缕荒唐猜想彻底掐灭。
秦禾苗微微仰头,发出一串银铃似的轻笑,
那笑声在包厢内悠悠回荡,直把楚战雨笑得愈发摸不着头脑。
笑罢,她莲步轻移,缓缓走到窗边素手轻抬,漫不经心地拨弄着窗边垂落的幔帐,目光随意地望向窗外繁华街景,
悠悠开口:“楚副将军,这世间诸事,若都仅凭一眼、一耳、一规矩就妄下定论,岂不少了许多意想不到的趣事?”
她微微侧身,目光再次落向楚战雨,
眼眸中波光流转,似藏着无尽深意,嘴角仍噙着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军规森严自是不假,可若真有心,又怎会无变通之法?
有些秘密,藏在暗处,旁人不知,不代表不存在。
你呐,莫要把事儿都想得那般绝对,说不定哪天,你笃定不会发生之事,就摆在了眼前。”
她不再理会楚战雨满脸的惊愕与狐疑,款步回到桌旁,
自顾自斟了杯茶,轻抿一口,仿佛方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话,不过是茶余闲谈。
楚战雨瞪大了双眸,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仿佛自己听到的是这世上最荒诞不经的话语。
他的目光像是被胶水黏在了秦禾苗的脸上,
一眨不眨,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
却好似喉咙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半晌才艰难地吐出一个“你”字,后面的话全被噎在了嗓子眼儿里。
他的脸色先是一阵煞白,随后又涌起一抹异样的潮红,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
身子也不自觉地微微发颤,
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僵立在原地,
只是反反复复地嗫嚅着那个“你”字,脑海里一片混乱,全然没了平日里的洒脱与镇定,
被秦禾苗那话惊得话也不敢多说一句了。
楚芸芸原本还一脸懵懂地看着二哥那副失态模样,
满心疑惑,可此刻见二哥久久缓不过神,
再瞧瞧秦禾苗似笑非笑、高深莫测的神情,哪怕她平日里心思单纯,
此刻也敏锐地嗅出了不寻常的苗头。
她莲步轻挪到秦禾苗身边,小手拉着秦禾苗的衣袖轻轻晃了晃,
水灵灵的大眼睛满是焦急与困惑,
仰头问道:“秦姐姐,你和二哥到底是咋回事嘛?二哥这话可太吓人了,
咱们大宋国谁人不知秦将军是威名远扬的大英雄,在战场上金戈铁马、纵横驰骋,那可是实打实的男儿郎,
怎么……怎么可能会是秦姐姐你呢?这里头是不是有啥误会呀?”
她一边说着,一边瞅瞅秦禾苗,又看看楚战雨,
眉头紧紧蹙成一个“川”字,满心期待着能从两人口中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驱散这团萦绕在头顶、令她一头雾水的迷雾。
秦禾苗神色平静,目光淡淡地扫过楚战雨和楚芸芸,仿若方才那场惊涛骇浪般的对话从未发生,
旋即若无其事地坐回桌旁,拿起筷子继续大快朵颐,
还抽空冲楚战雨扬了扬下巴,语气随意得好似在招呼一位老友:“楚副将军,站着发愣作甚,吃饭了没?
没吃就坐下来一起吃点,这酒楼的招牌菜滋味可不容错过。”
说着,她像是变戏法一般,手轻巧地探入宽大衣袖,
眨眼间就掏出两罐精致小巧、绘着新奇图案的罐子,正是那令人熟悉的“快乐水”。
罐子外壁还凝着一层细密水珠,显然冰凉爽口。
秦禾苗分别递向楚战雨和楚芸芸,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美食哪能没有饮料~”
楚战雨一瞧见那熟悉的罐子,瞳孔骤缩,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下意识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罐体冰凉那一刻,心底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消散。
这独一无二的“快乐水”,可是秦将军的专属,旁人寻都寻不到,
如今却这般堂而皇之出现在眼前,眼前这位大着肚子、姿容绝美的女子,不是他心心念念、敬仰万分的战神秦将军还能是谁?
他嘴巴微张想要惊呼,却又被震惊哽住了喉咙,
只能呆愣愣地站在原地,死死盯着手中的罐子,仿若那是解开一切谜团的关键物证。
楚芸芸可没心思去管此刻呆若木鸡的二哥,
她满心满眼都被秦禾苗递来的那罐快乐水吸引了去。
只见她伸出纤细的手指,轻巧地接过,眉眼间尽是好奇与期待。
随后,她找到拉环处,轻轻一拉,“呲”的一声轻响,仿佛开启了一场别样的美妙体验。
楚芸芸毫不犹豫地将罐口凑到嘴边,仰头便是一大口,
那清凉又带着独特甜香的液体顺着喉咙滑下,
瞬间让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仿佛有璀璨星辰落入其中。
她满足地咂咂嘴,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由衷夸赞道:“哎呀,这可真是太好喝了呀,秦姐姐,每次从你这儿拿到的好东西就是不一样呢,
果真是独一份儿的好滋味呀。”
言语间,又美滋滋地喝了几口,沉浸在这美味带来的快乐之中,浑然没察觉身旁二哥那仍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的模样。
楚战雨机械地接过快乐水,手指有些发颤地拉开拉环,
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那冰爽的感觉顺着喉咙蔓延开来,
可却丝毫压不住他心底因新发现的秘密而涌起的惊涛骇浪。
他瞪大了双眼,眼中满是惊恐,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秦禾苗,
嘴唇哆嗦着,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你……你真的是?”
秦禾苗本就被他这副模样搅得没了吃饭的兴致,
眉头一蹙,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猛地瞪了他一眼,
语气森冷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楚副将军,你要是不打算吃饭,就麻溜地滚出去,别在这儿叽叽歪歪,打扰我好好吃饭,哼!”
言罢,便不再理会他,自顾自地夹起菜往嘴里送,只是那微微紧绷的神色,还是透露出她此刻内心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楚战雨听着那熟悉的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
往昔在军营中听秦将军发号施令的感觉一下子全涌了回来,
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他赶忙回过神来,冲着一旁候着的店小二连连摆手,
大声喊道:“小二,快去再拿一副碗筷来!”
那架势,仿佛生怕慢了一步就又会惹得秦禾苗不快。
待小二将碗筷麻利地摆上桌,
楚战雨便规规矩矩地在空位上坐下,腰背挺得笔直,
全然没了平日里那副洒脱不羁、天不怕地不怕的做派,就连老爹和大哥的呵斥都不放在心上的他,
此刻却因秦禾苗的一句话,变得老老实实,只顾闷头往嘴里扒拉饭菜,一声不吭,
就像个犯了错等着被训诫的孩子。
楚芸芸在对面瞧着,眼睛瞪得老大小嘴微张,
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震惊。
她心里直犯嘀咕,这二哥平日里那可是横着走的主儿呀,
任谁都拿他没办法,今儿个倒好,竟被秦姐姐这么轻易就给“治”服了,
这可太稀奇了,她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
看向秦禾苗的眼神里又多了几分敬佩与好奇,暗暗猜测秦姐姐到底有着怎样神奇的魔力,能让二哥这般“改头换面”。
三人酒足饭饱后,
楚战雨这会儿倒是机灵得很,立马心领神会地抢着去付账了。
付完账,他又手脚麻利地将秦禾苗和楚芸芸上午逛街买下的大包小包一一拎起,
那一堆战利品挂满了他的手臂,
他却也没丝毫抱怨,还满脸殷勤的模样。
随后,他便一路护送着秦禾苗回定国将军府,
那架势,仿佛秦禾苗是无比珍贵的稀世珍宝,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到了将军府门口,秦禾苗打了个哈欠,慵懒地说道:“我乏了,得回去睡个午觉了。”
楚战雨和楚芸芸虽满心不舍,可也不好再多做停留,只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走在路上,
楚战雨的心思还全在方才那分别的场景上,
秦禾苗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这件事你知我知,不能让别人知道。”
那话语里透着不容置疑的警告意味,还有秦禾苗那锐利的眼神,此刻仿佛还直直地盯着他,
让他后背发凉,心中暗暗发誓,定要守好这个秘密,
绝不敢有丝毫泄露,
否则,那位平日里就威严十足的“秦将军”,怕是不会轻易饶过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