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穷无尽的黑暗，与抓不住记忆。

雾蒙蒙的一片，她置于其中，看不清真假。只有不断地往下坠、往下坠。

“哭什么？又做噩梦了。”

直到有一刻，在一片混沌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她费力挣扎，从梦魇中惊醒，顶着一头炸毛的乱发，和坐在床边的女士对上了眼。

肖闲发呆道：“妈？”

眼前正是她的母上大人——王舒女士。

“马上要高考了，知道你每天学习辛苦。”王舒女士说着说着开始给她整理一团杂乱的桌子，边收拾边吐槽：“笔又没有扣上笔帽，又不知道随便从哪儿找了个本验算，旁边有你以前的作业本，反面也可以写字，以后别这么浪费……”

“还有你这鞋，当拖鞋趿拉，鞋帮都踩坏了。”

听着熟悉的唠叨，她终于有些回过神来，恍惚间回到了现实。

……

王女士走到床头边，看见玻璃杯里面的白水，有些欣慰：“终于记得晚上喝水了。”

她正准备把过夜的水倒掉，突然发现这个杯子熟悉的纹路，还有拿开杯子后下面明显的杯底痕迹。

“……”

她和肖闲对上了眼。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可以和盛气凌人的同学叫板，可以对付无数难题的肖闲同学，罕见有些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肖闲同志。”王女士一板一眼：“我出差前放你床头一杯水，你喝到现在？”

她转了一圈，走到厨房，然后又去储物室找了什么东西。

“在我出差的一个星期，方便面少了五袋，八宝粥少了七杯，魔芋爽一百袋全吃完了，巧克力也少了一半。”

王舒女士检查完毕，回到肖闲卧室，感叹：“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宁可营养不良不可动手做一顿饭。”

肖闲气势瞬间矮了一截：“唉呀，我做过。”

“对啊。”王女士真心实意：“我姑娘会做西红柿炒鸡蛋、糖醋排骨、拔丝地瓜、四喜丸子，甚至还会煎饼馃子。”

“但我猜猜这几天她只是冲了鸡蛋水，泡了方便面，拿个盘子放微波炉里热馍。”王舒顺手把冰箱打开，里面的蔬菜蛋肉端端正正地躺在里面，走的时候是什么样，来的时候还是什么样。

肖闲：……

“我妈果然料事如神。”她赶紧从床上爬起来，利索地整理好被褥，抢过她妈手上的抹布，麻利地开始擦桌子。

擦着擦着，她看着映出她影子的桌子，里面是一个穿着休闲服装的女孩，她笑了笑，里面的女孩也跟着笑了笑。她眨了下眼，里面的女孩眼神迷糊，但很快锋利起来。

不对。

她使劲地摇了摇头，试图清醒一点。

不该是这个眼神。

她的动作渐渐变慢，有些出神。

她什么时候，眼神中无意识地带了威压和锋利呢？

“发什么呆呢？我姑娘不会是学傻了吧。”王女士催促：“快穿好鞋，你爸炖的猪蹄应该快好了，好好补一补。”

肖闲停住了脚步，突然问：“妈？你有没有觉得我有点不对劲。”

王女士看了她一眼，道：“有。”

肖闲心中一动：“什么？”

“今天听到猪蹄儿了竟没有飞奔餐桌。”王舒略微整理了一下她乱掉的头发。“小宝，饿傻了？”

“小宝”是肖闲的小名，家里人小时候叫她“肖宝”不顺口，后来改成了“小宝”。这个称呼一直延续到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