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院”内。
“麦花儿,爹、娘那边儿,怎么说呀?”
那北燕见程家仁父子皆都不在房内,便拉着麦花儿,坐在了西厢房中,关切地询问她道。
“爹、娘说,他们舍不得离开农庄,不肯跟去。”
麦花儿摇头说道。
“那你呢,麦花儿?你应该是愿意的吧?”
北燕黯然了刹那,接着,就满怀希望地看着她的双眼道:“恐怕这几天,咱们就得出发了,行李你收拾好了吗?”随即,便动手打开了她的衣柜,见四时的衣物原样儿未动,就主动地帮她收拾了起来道:“瞧你,还是这么拖拖拉拉、不紧不慢的,往后在朱府那边儿,可不许这样儿了,啊!这一回呀,是我最后一次帮你搭手了,以后......”
“姐姐,你先等等!”
麦花儿急忙跑了过来,一把拦住北燕道:“我、我......”
“怎么?你也不想去......是吗?!”
北燕瞧着她躲躲闪闪的眼神儿,瞬间伤心不已道。
麦花儿便微微地低下头去,一声不吭。
“唉,算了!全家人都不去,就我一个人出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北燕一声长叹,心灰意冷地转身就走道:“我还是去回绝了吧!咱们一家人,无论如何,总要守在一处才是......”
“别,姐姐,千万不要!!”
麦花儿死死地拉住了她道:“昨天爹、娘一得到消息,就连夜以送粮的名义,赶到了府内......”
“咿,爹、娘在府内吗?!我怎么不知道?”
北燕诧异问道。
“你那里人多眼杂,不如这边儿清静。爹又怕娘见了你,哭哭啼啼地舍不得,所以,不许她去见你。”
麦花儿原样儿关上了柜门,悄声说道:“他们在我房里住了一宿,今天天没亮就走了。”
“哦,这么说来,爹是赞成我去的......”
北燕慢慢地坐了下来,若有所思道。
“娘也是十分赞成的呀!这可是咱们家,天大的喜事啊!”
麦花儿拉住了她的双手,眼泪汪汪道:“我也是一样的想法儿!爹和娘一再让我叮嘱你,切莫惦记着我们,到了那边儿,要好好儿地活出个样子来,再也不要象爹娘那般,一辈子都为奴作婢......”
“可是咱们一起过去,好歹,我也能照顾你们几分哪!......”
北燕言至此处,忽然恍然大悟,泪眼婆娑道:“噢~,我明白了——爹、娘哪里是舍不得农庄,他们是怕跟去了,会拖累到我呀!”
“不是的,姐姐!你莫要想得太多了。”
麦花儿的脸上挂满了泪珠,口是心非道。
“唉,你就别瞒我了。这可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哪!”
北燕越发地伤心了起来,点头叹息道。可一转念之间,就腹内生疑道:“诶,不对呀,无论如何,爹娘都不会置你的前程于不顾哇?!这一定,是你自己的主意吧?”
北燕言毕,就只见炕上的线笸箩里,赫然盛放着一只,即将完工的鸳鸯戏水锦缎香囊,其颜色,恰恰正是那程文玉平日里最爱穿着的青莲色,心内顿起不祥之感道:“麦花儿,你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你执意留在这里,是不是因为......”
“诶呀,姐姐~!人家今年,才刚十三岁呢——这香囊啊,是我替小姐做的!”
麦花儿涨红着脸庞,打断她道:“我和爹娘一样,都是不愿意给你添麻烦,这才坚持不走的......再说了,爹娘的身边,总得有人照顾不是?还有,小姐和阿梨姑娘的恩德,也得有人报答才行。那古人不是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知恩不报,枉为人’吗?!”
“好妹妹!你可比我这个姐姐,仁义得多了......”
北燕又敬又愧,刮目相看道:“既然你主意已定,我就不再多说了。只是相形之下,我未免无情无义,深感惭愧......”
“好姐姐!明明是我们舍弃了你,你又怎会无情、无义呢?!”
麦花儿大人一般地为她擦去了泪水,强颜欢笑道:“好了,姐姐,你别难过了,爹、娘走的时候儿,可是高兴得很呢!”
“好吧,那就只能等我在那里站稳了脚跟,再设法儿回来,解救你们了。”
北燕心疼地看着,年少老成、知情解意的麦花儿,无可何如地起身说道。
“瞧你说的,”
麦花儿揉着眼皮,“噗嗤”一笑道:“丹凤小姐和阿梨姑娘,待咱们一家人可不薄哇,哪里就用得上‘解救’二字了。”
“好~,知道你跟着丹凤小姐,长了不少的学问,这见天儿啊,就知道挑我的理儿!”
北燕轻轻地戳了戳她的额头笑道。随后,又很是不放心地看了一眼那只香囊,郑重地告诫她道:“不过,主子们的事情,你还是少掺和一点儿吧!你别报恩不成,再把自己给搭进去了!千万要当心一些,莫让那些不正经的宾客,随便地糟蹋了。等我赎你出去之后,一定会为你找个良人为夫!”
“嗯,我知道了,姐姐放心!”
麦花儿随口敷衍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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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正所谓是‘他乡月明,故土难离’,你家人的心情,也是可以理解的。而你单去呢,自然也有单去的好处,不必不舍。他日你若成才,又何愁没有解决之道呢?”
顾子谦仿佛早有所料地对着北燕,如此意味深长道。
“是,顾大爷的话,再通透不过了——”
北燕淡然一笑,躬身答道:“属下在回来的路上,听说公子主动提出,要资助国公大人十兆铜钱......”
“什么,资助?!”
顾子谦大吃一惊道:“你没听错吧,北燕?不是十兆聘金吗?!”
“可......据属下所闻,的确是资助无疑,又何来聘金一说儿呢?”
北燕也是迷惑不解道:“况且丹凤小姐,不是已经定亲了吗?国公大人又怎会一女两嫁,另索聘金呢?!”
“嗐,不是李丹凤,咱们定下的,是他的义女,独孤姑娘!”
顾子鲁心里发急,高声插话儿道。
“那就更不可能了,顾二爷......”
北燕连忙扭头示意菽女等人回避,转过身来,小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