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少年“嗖”地蹿到了灶屋门口,往里一瞧,只见四个火头军、程里正和邓元皓兄妹俩正围坐一桌,吃的津津有味,便憨笑着跟大伙打了声招呼。
随后,他从碗柜里找了个大瓦钵,来到灶台边揭开锅盖,一锅铲下去就填满大半钵,两锅铲便将瓦钵堆得满满的。
阿斌瞧了瞧饭钵,又用锅铲将顶上的米饭夯实,再舀了两块锅巴盖在上面,最后,还不忘给师父拿个酒碗,这才乐呵呵地端着米饭跑往房中。
邓元皓见状,眉梢微挑,忙不迭地夹了几样肉菜,端着碗便乐呵呵地尾随而去。
廖氏瞥了一眼喝下一大口酒的老伴,紧接着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嗔怪道:“瞧你还是里长呢,撇下百多号人,跟咱们挤在一起像个什么样子?”
“呿!傻子才跟他们坐一处!也不想想上次那帮兔小子为了抢菜,连盆都弄翻好几个,亏的还是木盆,要是那瓦盆,瑶丫头指定还得当赔匠。”
说罢,程里正吞下一大块虎肉,淡淡地白了自家婆娘一眼,旋即话锋一转:“丫头,今日这饭菜可备的充足?”
“放心吧,水生大伯,他们桌上的菜除了四个火锅用大瓦钵装的之外,其它都是用盆装的,再说那米饭,我可是煮了一百一十五斤米呢!”
“那就好,那就好。”程里正连连点头,起身舀了一碗昆布汤喝下去,美的直咂嘴。
活了近四十年,头一遭喝到如此鲜美的汤食,想到自家俩小子每日都能挣上四十多文工钱,喜形于色的脸庞不禁笑成了一朵菊花。
这边山坡上,十二桌席面呈两纵行铺开,每桌十人,大工小工各分六桌。
众人起先还觥筹交错,一派祥和;抬眸间,靠近树林的左边那一桌陡然哄乱起来。
只见一灰衣小子抱着一盆菜,一溜烟地奔入树林,端着碗的大块头男子紧追不舍,口中嚷嚷着:“好你个馒头,老子才吃了两口,就被你连盆端了,好歹给老子留一半……”
坐于第二桌的罗工头见状,摇头暗笑,扭头继续扒饭,果然名师出高徒,就连师弟那饕口馋舌的本事也被那小子学了个十成十。
眼瞧着馒头快被三师伯门下的弟子撵上了,而师父却依旧稳如泰山地夹菜扒饭,本初担忧不已,弱弱地问一句:“师父,肇师兄要打馒头师弟,您不得去劝劝他啊?”
“且等大肇那小子追上馒头再说吧。”馒头可是师门之中的“飞毛腿”,就那大块头,能追上才怪!
还未等本初反应过来,只见前后几桌全都哄抢起来,罗工头见势头不妙,索性也没了喝酒的心思,他正欲多夹几块坛子肉开溜,谁知坐于对面的熊木匠直接将一碗饭倒入盆中,端起菜盆溜之大吉。
一桌人,除了罗工头师徒俩,其余七人皆是第一次来此干活,大家哪见过这阵仗,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面面相觑。
贺瓦匠端着刚盛满的第三碗饭走过来,尚未落座,便瞧见自己坐位前的那盆肉菜不见了,他扫视一圈,好家伙!十二桌就剩他们这桌最斯文了,就连小工那一排六桌也闹得不可开交。
既然别人早已先下手为强,那他还客气啥?于是,贺瓦匠想着火锅烫手不便端,其目光最终落在那盆菜干焖肉上,他果断将饭碗倒扣于肉盆中,也没想着跑就是,只将盆中饭菜搅拌几下,便哐哐大吃起来。
见此,桌上六人纷纷效仿,哪还顾得是否烫手,端着火锅盆的四人还没走几步,一个个烫的嗷嗷直叫,皆迫不得已地折了回来。
“
罗工头的视线在几人之间晃了几个来回,干脆埋头吃饭,哎,幸亏邓丫头将四个大荤做成了火锅,若像上次那样,只怕这会连汤都没得喝。
“没饭啦……”
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嗓子,引发现场再次骚动起来,于是,一众人等端着饭碗,一窝蜂似的冲向放有两个饭甑的案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