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明非,狮心会认可了你的优秀。但是单凭借你手上的沙漠之鹰,是无法冲破我们的防线的。”
说话的人语气平淡,像是在阐述一个笃定的事实。
“狮心会决定给你一次机会。去停车场的中央,和我用刀对决。胜者,赢下这次的‘自由一日’。”
路明非很久很久没有听见过这个声音了。
一如既往,带着杀胚特有的生人勿近的味道。
但他听着只觉得亲切。
因为这是师兄的声音。
他的师兄常年面瘫,实际上却很八婆。
但是在坠落的中庭之蛇上,他不惜冒着被电流贯穿的危险也要爆血拉回过山车。
他的师兄信誓旦旦许诺过,要帮路明非打爆婚车车轴。
于是全世界都遗忘了他时,路明非就跑遍全世界,只为了寻找到他。
现在,路明非终于如愿以偿。
这是路明非的师兄啊!
他的名字,叫楚子航。
师弟嘛,听师兄的就好了。
路明非缓缓从遮蔽物后方走出,风衣猎动。
他没有了先前所向披靡的姿态,反而像是一个邻居家的小孩般青涩,让狮心会的众人怀疑是不是走出错了人。
他将沙漠之鹰随意地丢弃到一旁,根本不去管它们到底落到了何处,只能听见“哐当”的碰撞声。
“狄克推多”从刀鞘中抽出,金属蜂鸣,刀芒锋利如寒光。
路明非把“狄克推多”高举过头顶,竖立身前。
这一刻,青涩褪去,君王般的仪态再现,路明非仿佛再次变成了冲锋的战矛,遥指天穹,杀机直冲云霄。
黑色作战服的人从教堂里走出,不紧不慢。
他提了一把修长的日本刀,刀身反射日光,亮得刺眼。
面罩被摘下,露出一头桀骜不驯的黑发,指向不同方向,凌厉如刀剑。
那把长刀,路明非很熟悉,是楚子航的“村雨”。
尘埃落定,两个人都站到了停车场的中央。
四面八方都投来注视的目光。
“师兄,好久不见。”
路明非开心地笑着,咧起一口白牙。
他的语气轻松,仿若与多年不见的老友寒暄。
楚子航有些惊讶。
听着路明非的话语,仿佛他和路明非已经熟识很久,很久。
尽管在楚子航的印象中,路明非却是那个在暴雨中抱着脑袋奔跑的衰仔。
他面无表情,但依旧认真回答道:“好久不见,路明非。”
“那,我要开始了。”
说出这句话的瞬间,路明非如利箭般冲出,手中寒光如冰。
他不需要说什么“动真格”“尽力”之类的词语,因为他明白楚子航是那种做什么事都会全力以赴的人。
哪怕现在的他只是个卡塞尔学院的新生。
路明非只需要挥刀就好了。
无形的气压伴随着路明非的扑击而至,路明非以不可思议的高速逼近,像是一只从高空振翅俯击的鹰。
他的身影模糊了,猎刀连同握刀的手臂都无法辨认,只剩下一线的刀光如同海啸般铺天盖地向楚子航席卷,强硬而肃杀。
楚子航也动了。
他手中的长刀缓缓扫过一个圆弧,凝在空中。
楚子航的手腕抖动,连带着长刀也随之颤动,刀尖与刀尖在极短的瞬间碰撞相击,擦出明亮的火星。
在长刀凌厉的闪击下,“狄克推多”杀意凝实的劈砍被化解,仿佛撞在了一面厚墙。
长刀刀身剧烈震动,金属蜂鸣,楚子航正在借着震动消去两刀对砍所带来的巨力。
路明非微微趔趄,肺腑的强烈震感随着他后撤的几步转移抵消。
两刀的分离没有相隔太久。
几个呼吸之间,“狄克推多”又携着斩断金石的气势汹然而至。
“狄克推多”是古罗马“独裁官”的意思,既然路明非把它握在手里,那他就要用它劈砍出冲锋陷阵的无畏。
“村雨”形同鬼魅融进了空气。
楚子航的速度与路明非相差无几,面对猎刀的劈杀,修长的“村雨”化作一闪而过的虚光,刀尖相切,再度截断了“狄克推多”的攻势。
仅仅是一两次的截断还不足以浇灭“狄克推多”势破千钧的气焰,路明非疯狂挥舞着这柄黑色的长刀,凌厉的攻势向楚子航袭来。
看似简单的劈砍,却带上了刺破空气的哀鸣,在空中留下黑色的残影。
楚子航依旧面无表情,只有那双黄金瞳在向路明非倾泄着海啸般的战意。
“村雨”持续挥出,速度越来越快,每一次的挥砍都伴随着金属震颤的蜂鸣,它总以精准的角度抵御了“狄克推多”的猛烈进攻,并将其化为乌有。
眼见悍然的打法没有带来优势,路明非的动作忽然变得轻柔,“狄克推多”的攻击不再刚烈,仿佛凶猛奔流的雪崩在须臾间就飘散成一朵朵晶状的雪花。
刀光一线一线切来,柔和中却藏着凌厉的杀意。
察觉到路明非风格的突然切换,“村雨”一改先前幽灵般触之即退的灵活,反而变得勇急狂躁。
楚子航大开大合的动作织起一片密集的刀幕,覆盖过路明非轻柔的刀光。
刀锋与刀锋持续碰撞,切割着空气,带起尖锐刺耳的呼啸。
金属间发出清脆的鸣响,剧烈的震动在两柄刀身上传递,被挥刀的两人通过肌肉的颤抖彻底化解。
狄克推多像是黑色的风暴,诡谲的刀法中夹杂着金属的咆哮。
村雨反射着强烈的日光,分不清到底是刀芒还是日光刺痛着眼。
两道模糊的黑色身影彼此靠近,又在忽然之间远离,在拉扯中殊死搏杀,就连两人炽亮的黄金瞳都在这场战斗中沦为了陪衬,只是隐隐拉出金色的淡线,像是不断闪过的流星。
此时再惊心动魄的语言都不足以形容这场战斗的华丽,那样已然没了意义。
只见刀光如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