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卖了个好,给衙门递了拜帖。
众人约在大堂里见面。
商量粮价的事。
其实天灾来临时,他们也有自己留着的储藏水。
可在前阵子,就算再省着用,也是没了。
沈舟找到水的消息传出来,他们就知道过不久,会有这一幕发生了。
沈舟的态度还算温和。
最终他们达成协议,水可以给他们,但粮价不能抬高。
天灾没来之前多少,现在就多少。
沈舟没逼他们降价。
他要他们自己主动降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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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舟的好脾气,让众位富商地主们心里开始忐忑。
他们来时便已经私下见过面,聊过种种可能会遇到的情况。
可也没想到,一切会如此的顺利。
这顺利得,都有点让人觉得害怕了。
有人看向汪坚。
汪坚笑了笑,没说话。
又有人看向马通判。
马通判摸着胡子,点了点头,一声不吭。
这下子,谁还不明白。
汪知府他们这是不想管事了。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即陈地主缓缓开口。
“沈钦差,不知您可还有要求?”
沈舟轻笑着摇头,“陈田主放心,我从始至终,只有一个要求罢了,那就是不能抬价。”
他看着对面几人面面相觑的模样,解释道。
“我来时听人说过,几位在危难之际捐了不少布粮出来,我在这,代大家感谢你们了。”
陈地主心里一咯噔,看了眼其他人,摸了摸胡子,呵呵笑着摇头。
“沈钦差不用谢,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是啊,我们也只是尽了一份心而已,沈钦差说这话,可是折煞我们了。”
“是啊是啊。”
沈舟笑了笑,温声道:“几位真是客气,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到时让大家敲锣打鼓,给几位送份匾额。”
“好名声,就是要让大家都知道才是。”
陈地主等人本还以为沈舟年轻,会比汪知府好说话。
可这一时间,他们也分不清沈舟到底是好说话,还是不好说话了。
一个个对沈舟说的那些话开始猜测起来。
几人临走前,沈舟开口留几人一起吃个饭。
现下这情况,他们哪能答应呢。
一个个忙推脱。
沈舟本也就是随口一说,目送几人离开后,便看向贺辰飞。
“汪知府他们不说话也就罢了,贺修撰怎么也不说呢?”
汪坚和马通判看向贺辰飞,也是好奇。
贺辰飞摇头,“你自己就能镇住他们,哪还用我开口呢。”
沈舟挑眉,笑笑不说话。
心知这人也不过是来看戏罢了。
现下大堂没外人。
汪坚问:“沈钦差可是真喊人去弄匾额了?”
沈舟端起茶碗喝了口水润喉,才慢悠悠道:“现在喊也是一样的。”
汪坚若有所思,“沈钦差可是想做什么?”
沈舟摇头,“不是我想做什么,而是他们想做什么。”
陈地主几人从衙门里出来后,一直没说话。
直到分开,也没有说一句。
几人各回各家,没一会,几人聚在了陈地主家里。
何员外捻须皱眉,“他说这些话,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意思?”
陈地主也是眉头不展,“我觉得,他是想让我们捐粮。”
谁都清楚,当初捐的那批布粮是什么情况。
若不是汪知府上门求粮,他们还要静观其变一阵子,然后才会拿出一批粮出来赈济。
其实这一切,也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几人沉默了会,有人疑惑。
“可他不是说了,只有一个要求,不能抬价。”
“不能抬价...”何员外一顿,像是恍然大悟,“他说不能抬价,可没有说不能降价。”
几人一听,顿时愣住。
“说不准,还真是这个意思。”
可陈地主不解,“那送匾额又是什么意思?”
几人面面相觑,有人懒得动脑了。
“可能真是看我们捐了布粮,补给我们的,反正他给,我们拿着就是,不要白不要。”
“我看没这么简单。”
有人摸着胡子,一脸深思,“他怕是想让我们再捐一次。”
何员外看了眼陈地主他们,心下一动。
“其实有个匾额,也不错,就像他说的,好名声,要让大家都知道才好。”
陈地主道:“你要捐?”
他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要是何员外捐了,他们这条船可就不平衡,要沉下去了。
周围安静了一会,有人开口:“赚个好名声,往后匾额还能一代代往下传,说不准,还能在上面那位面前留个名呢。”
这话说得,大家心里都动了动。
何员外看几人都在沉思,等了会,才道:“我愿降价,愿捐十石米。”
何员外说完,过了会,有人应和:“我与何员外一样。”
“我也一样。”
两天后,汪坚看着那一担担的粮食入库。
又听说他们要降三分之一的价卖粮,乐呵呵地去找了沈舟一顿夸。
然后被贺辰飞听烦了,赶了出来。
汪坚心情颇好,也不计较,转身就去了做匾额的工匠那边,让大家好好做,不着急,慢工出细活。
不得不说,有了这些人的插入,府城里的运作好像在慢慢变好。
不到一个月,大家的生活便逐渐恢复安定。
沈舟都看在眼里,跟贺辰飞在府城里逛了一圈。
看到有人正在摆摊卖饭团后,心里也清楚,该是离开的时候了。
回到衙门,沈舟进了书房,开始写奏折,写关于后续事情的报告。
贺辰飞坐在一旁,等他搁下笔,才道:“我看这边也差不多了,你准备什么时候回京?”
沈舟抬头看他,像是确定好了要离开的日子,才道:“就这两天吧,皇上让我忙完尽快回京。”
贺辰飞知道沈舟半个月前收到了皇上派人送来的书信。
可里面说了什么,他怎么问,沈舟也不说。
这会透了些信息,倒是让他意外。
“皇上让你这么着急回去作甚?”
沈舟摇头,“我也不知。”
两人茫然地对视片刻,贺辰飞皱起眉头。
“依我看,不妙。”
沈舟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十分认同,“我心里面,也觉得有点不妙。”
贺辰飞一顿,“要不,晚点?”
沈舟默默摇头,“我之前的密奏里,把进度都报上去了,皇上信里给了限期。”
贺辰飞啥也不说了,起身拍拍屁股走人。
“行吧,那我去让人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