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爱丽丝递过来的玻璃片,看着里面映出的长短不一的狗啃草刘海,江白是有些后悔了。
爱丽丝自知理亏地别过了头,坐在招待台内的凳子上,脸色微红地内疚着。
一阵沉默后,江白像是下了什么决定似的,猛抓起剪刀将面前刘海一剪而尽。
江白不喜欢寸头,这总让他想起在病床上的那些日子,但总要比刚才的模样要好。
“江白,你没事吧?”
爱丽丝怯生生地看了眼江白,感受到了他身上一股莫名的忧伤,以为是自己剪的不好看惹怒了他,大眼睛晶莹地展露出歉意。
“没事,想起了些不好的事情。”
江白将眉间收了一下,笑了笑。
爱丽丝没说什么,只是站在凳子上,双手探出贴在江白胸膛前抱着。
江白的胸膛很冰凉,像是一块冰。
【禽兽!】
“老板”愤愤不平的声音实在是刺耳,让江白摸不着头脑。
江白抓着爱丽丝的头,将她从自己怀中掰开,正想说着什么,却看到爱丽丝的眼眶都红了。
“对不起。”
在以前,爱丽丝犯错时,她总是这样向母亲撒娇道歉,而只要每次她抱着母亲,母亲怎样都会原谅她的。
“没事。”
江白揉了揉爱丽丝的头。
毕竟在这冰凉的时代,悲伤就像冰原上的积雪一样无穷无尽,所以人要学会自我调节。
爱丽丝将信将疑地看着江白的脸色,曾经作为温室难民的短暂时间,那些不好的经历让她学会了察言观色,在看着江白淡然的神色,才放下心来。
她总是在给人惹麻烦。
爱丽丝忽然有些讨厌自己,抿着嘴,咬了下嘴唇。
“对了,爱丽丝。”江白没有注意到爱丽丝的脸色变化,抬着头看着天花板,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知道约可夫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吗?”
在温室,总有一些摆不得明面的工作,哦,别误会,我说的是比如给别人代送情书之类的。
他还记得在15号温室的时候,他帮过一个腼腆的男生送过一封情书,酬劳是一个肉罐头。
虽然结果很不美好,那位女士礼貌地回绝了男生,在看着那副男生悲痛欲绝的模样,江白慷慨地分享了那作为酬劳的肉罐头,嗯,那可真是个悲伤的下午。
“可能要晚一些。”爱丽丝的声音有些低沉。
江白忽然发现,这小丫头似乎有点不开心。
小孩子的悲欢总是写在脸上,尽管在过往的经历中,爱丽丝学会了察言观色,但如何隐藏悲伤,她并没有学会。
“怎么不开心了?”
“江白,我是不是很没用呀。”
爱丽丝抬起头,带着些颤音。
江白显然是没想到爱丽丝会这么问,下意识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呢?”
“一直都是约可夫叔叔照顾我,我也想做些什么,但我总是搞砸。”
说着,那抬起的脑袋耷拉着,好像在懊恼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
“没事,你还小。”
江白有些怜惜地看着爱丽丝,在他那个时代,这么小的孩子应该是无忧无虑地快乐着。
在那位昂斯利医生的讲述中,爱丽丝和约可夫曾在冰原上流亡过一段时间,在充满野兽和冰雪的环境中流浪,全副武装的卫队都有危险,更何况是手无寸铁的两人,但幸好,他们最终还是到了1号温室。
爱丽丝哽咽了下,全身微微颤抖,又扑进江白胸膛里,温热的眼泪将江白的单衣打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