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偶尔有过往的车辆呼啸而过,没有人愿意管这个闲事儿。
杨立娟在送走周万宇后,回饭店包间拿回了包。回到宾馆听录音后,感觉不对劲儿,这个该死的崔海生,如果周万宇路上出了什么事儿,自己也脱不了干系,毕竟钥匙是她给的,代驾也是她找的。不行,她赶紧给周万宇打电话,没人接。按正常来说,周万宇在车上应该能接着电话啊?怎么可听不到呢?难道真的出事儿啦?她拿好自己的包,想着有录音这个证据,崔海生这次肯定蛋了。她打了个车去追周万宇,路上又给楚云波打了电话,让他也赶紧过来。她和楚云波前后脚到的现场,这才发生了她让楚云波请示陈卫国后报警的前文。
周万宇这招借尸还魂,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周万宇一口气跑了10来里地,天已经蒙蒙亮了。他浑身湿透、喘着粗气,躺在草丛中慢慢平静下来。忽然想到,自己有可能犯罪了,因为当他拖动代驾到后排的时候,看到他好像动了一下,还有些意识,也就是说那个代驾当时并没有死。他有些后悔了,他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如果他投案自首,那车里的死人就无法自圆其说,说不定要坐牢,这50来岁的人了,这辈子也就完了。他不甘心,他决定报仇,要亲手杀了崔海生。他拿起代驾的钱包,看到了他的身份证件,这个代驾并不是本地人,名叫李文革,东北人,年龄46岁。他又拿起手机,看了看里面的通信记录,发现没有什么老婆、媳妇之类的称呼,只有一个老妈的电话,剩下的号码都是人名,也没有备注是什么亲戚。这就让周万宇踏实了一些,心想只要李文革的家人不报警,那他就可以暂时用这个身份。
周万宇发现这个李文革的钱包里总共也就几十块的零钱,自己接下来首先要活下去。他走出野地,慢慢走上公路,发现这是在玉江县的地界。玉江县隶属省城,但由于地处偏僻,经济也不是很发达。他走到一个镇子上时,已经是早上8点来钟,来来往往的人还挺热闹,他找了一处早餐点儿,坐下吃早饭。旁边儿桌上,两个人正在聊天儿。
一个人说:“200块钱一天,这个老刘还不干,他想一天挣多少钱啊,这一天也就跑两趟省城的事儿,还管吃管住,现在的人啊,真他妈的越来越牛了。”
另一个说:“你别着急,回头我到别的镇上再给你找找,现在的年轻人吃不了苦,岁数大的还不中用,这跑长途的活儿越来越没人爱干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万宇凑过来,笑着问:“两位老兄,你们这是找跑长途的司机吗?看看我怎么样。”
两个人转过头来看周万宇,只见这个人40多岁,中等身材,清瘦的脸上一双眼睛挺亮,看面相不像是本地人,一身衣服脏呼呼、臭烘烘的,好像刚从土里挖出来一样。一个人问:“这位老哥,你不是本地人吧。”
周万宇看两人的表情,就知道什么意思了,顿了一下,笑着说:“甭提了,我是东北人,来这边儿打工,没想到半路上被人给抢了,吓得我在野地里熬了半宿,天亮了我才敢出来。
“不会吧,我们这片儿治安挺好的,还没听说过遇到抢劫的呢!”
“是吧,也该着我倒霉啊!刚才听二位说有管吃管住的活儿,这跑长途我能干啊。”周万宇拍了拍胸脯说。
“你驾驶证给我看看。”
周万宇没办法,只好掏出了李文革的驾驶证给他们看,心里十分忐忑。但两人却没注意驾驶证上面的照片,只说了句:“可以啊,这驾龄都有20年了,你叫李文革啊?”
“是,别的本事没有,以前就靠开大车为生,现在东北那边经济不太好,大家都到外地找活儿啦。我这也是投奔一个老乡,结果半路上遇到这倒霉事儿。”周万宇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心想,奶奶的,从现在起我就叫李文革啦,这是什么破名字啊。
就这样,周万宇算是安顿了下来。他密切关注着自己车祸事故的进展,后来定性为意外事故后,也就放下心来。后来,他来到周青学校面前,委托一个路人,让他给周青通了气儿。因为,他怕女儿为自己做傻事儿。再后来,他又打听到崔海死了,这虽然让他解了心头之恨,但也后悔自己当初自作聪明,结果好好的纪委书记当不成了,只能活在黑暗中苟延残喘,暂时干这个货车司机啦。
这人啊,一念之间,天地之差。
后来周万宇到家到门口附近转了两次。但物是人非,其中一次还碰到黄清德从家里走出来,心里更是悲愤交加。要不是丁晓晴那天晚催自己回家,要不是因为这个黄清德,自己也绝对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此时,他站在山坡上,看着这场葬礼,心里可怜的是自己的孩子,恨的是黄清德这个混蛋。丁晓晴啊,丁晓晴,这就是你的报应啊!
他正在想着怎么杀掉那个黄清德,以雪心头之恨的时候,竟然自己的电话响了,只听电话那头说:“文革啊,你妈快不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