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鲁智琛一走进鸿宴楼便引起了杨柄南的注意,他偷偷让店小二在武松与杜如霜他们桌子后面站着,以便偷听墙角。果然,店小二偷听到了关于柴念慈与沈道缘的事,还有鲁智琛将柴念慈偷拐下香山的荒唐事,于是他把这些告诉了杨柄南。
杨柄南是说评书和专门帮杜十娘打探消息的,他当然知道沈道缘有一个未婚妻叫柴念慈,他也知道柴念慈蹴鞠技艺一流,在世家女中有“佛顶珠”的雅号,因此他知道鲁智琛将柴念慈拐下山后,便想到了杜十娘交给他的差事,那就是寻找汴京城中蹴鞠技艺好的女子,以便组建宋朝的女子蹴鞠队。
然而,杨柄南不方便出面劝说柴念慈去紫湘阁,更没有信心说服她加入杜十娘的女子蹴鞠队。不过杜如霜刚才竟然开口劝说柴念慈入紫湘阁了,这给了杨柄南一个好机会,碰巧今天有一位大官叫了邹晓燕到鸿宴坊表演琵琶曲,因此杨柄南便向邹晓燕大概说了柴念慈的事,让她帮忙劝说柴念慈入紫湘阁,到时再由杜十娘出面将柴念慈纳入女子蹴鞠队中。
于是,邹晓燕便拉着柴念慈到了另一张桌子上聊天。她知道杜如霜性急,又因她与杜十娘结义没几天,对紫湘阁定是不太了解,因此邹晓燕便不让她一同劝说柴念慈。
“无怨师傅,邹晓燕比杜如霜更了解紫湘阁及杜十娘,且我曾经成婚及有了小孩,因此我想从自身的经历出发,劝你几句,但不知小师傅是否愿意听我唠嗑?”邹晓燕略垂眸看向柴念慈,发出温声细语的嗓音,如三月的春风一样和煦,柴念慈心底不禁泛起一股暖流,这邹娘子对自己的关怀真的如她亲姐姐般令其动容。
“邹娘子心善,无怨愿闻其详!”柴念慈略倾身向前,一副耐心聆听的模样,但她下巴紧绷着,似乎有点紧张。虽然她不知道邹晓燕会跟她说什么,但她知道这少妇一人独自带着五岁的小孩上京告状,胆子之大,心志之坚定,非一般妇人能及的,她心中对邹晓燕莫名生出了敬畏之心。
“小师傅,你不必如此紧张,先喝口热茶缓一下神,这碧螺春回味甘醇,是鸿宴坊的好茶。”邹晓燕心思细腻,看出了柴念慈的紧张,便抬手招呼她喝茶。
柴念慈见邹晓燕看出了自己的紧张,便连忙拿起自己面前的热茶细细品了一口,果然是上等的碧螺春茶,她曾在沈府喝过几次,还是喜欢这茶的回甘味的,像她对沈道缘生出男女之情时的青涩,念及往事,柴念慈的眸底竟生出一片晦涩。
邹晓燕捕捉到了柴念慈眸底的情感波澜,便对她温声说:“无怨师傅,你为什么年纪轻轻的就出了家?我看你长得文雅秀气,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应该是有福气之人。哪会像我这般凄惨,被夫君嫌弃出身而抛弃!”
“邹娘子的事,无怨曾听说过,贫尼佩服你一人独自带着五岁的小孩上京告状,胆子之大,心志之坚定令无怨佩服。”柴念慈双眸充满敬佩的神色,对邹晓燕说,“贫尼虽出身高门大户,但眼见青梅竹马的未婚夫为了名利而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人,贫尼便看破了红尘,无奈那姓沈的苦苦纠缠于我,让我好生苦恼!”
“原来小师傅与奴家一样,也是被男子伤了心的女子。只是奴家觉得你若不喜欢沈大人,可以退婚并远嫁离开汴京,出家未必是唯一出路。”邹晓燕伸手握了一下柴念慈白皙的手臂劝她说。
“退婚?远嫁?”柴念慈仿佛梦呓般低语了几句,然后盯着邹晓燕的双眸说:“那沈家势力大,沈道缘哪里肯退婚,又哪里肯放我远嫁。我父亲已代我上门退过三次婚,他不是拒绝就是避而不见,直到我上香山寺想剃度出家,他才匆匆赶来阻止。”
“这么说来是那沈道缘一直死缠烂打不肯放过你了?”邹晓燕睁大双眸故意将嗓音提升了一个声道说,“你恨他吗?”
“不!我不恨他也不爱他,只是……”柴念慈一边咬着嘴唇摇头,一边吞吞吐吐地回答,“我只是恨我自己,明方大师说我尘缘未了,每次他上山来闹,我心里竟然还是会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