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仲义听了，心道：“能穿得门，或可穿得刀兵，是个人物。”忙叫把周墚请来，周墚落座，二人互报姓名，蔡仲义叫人取来碗筷，与周墚舀了一碗肉汤，周墚尝了一口，赞道：“好羊肉！怕不是本地养的。”

蔡仲义道：“不错，这是买得上郡的羊羔养大的，周兄识货。”

周墚道：“可是今年春夏买的？却怕不是我卖到这里的！”便把心里打好稿的鬼话直说了。他言说自家祖上劁羊出生，他这一代侥幸学了本事，做起贩运牲口的营生。今年卖得好，回程早，却遇上这水灾，一行人死里逃生，粮草折了大半，空有金银难以买得吃食，此时已近弹尽粮绝。听说蔡家家大业大，余粮甚多，才过来求买。蔡仲义因他的本事，也不打算乘人之危漫天要价，周墚要五十石，寻常市价。蔡仲义虽心里不快，却勉强也应了。

周墚心道：“这厮应了，倒出人意料，只是五十石粮食，杯水车薪，能顶甚用？”他做过山寨上的二把交椅，又能学得法术，心智自是不弱，思量间有了决断。

也是蔡家为富不仁，该遭天谴。王磐原先也是大户，所谓物伤其类，若今日是他来，要来能解一时饥荒的粮草，蔡庄集说不定能逃过一劫。周墚却知，此时正是收聚徒众的好时机，一心要蔡家性命祭旗。

他与蔡仲义说话间，故意说了些夸北贬南的话，叫蔡仲义越发不快。又说了一阵，周墚觉得火候已到，又要多买二百石粮。蔡仲义自是不愿，此时二人言语间，也几无客套可言。

周墚便道：“闻说你蔡家年存万石，怎一二百石都拿不出来？可是见人落难，趁火打劫？”

蔡仲义听了，冷笑一声，旁边族弟喝到：“你这厮，寻死不成？”说罢朝周墚抓去，周墚使拳一拨，把那人胳膊砸伤，这人惨叫一声。

周墚道：“你这厮不知礼，我与你主家说话，你来寻事，合该教训。”

蔡仲义这时如何能忍，把那滚烫锅炉踢向周墚，周墚一躲时间，蔡仲义已近身前，朝他肋下踢来。周墚堪堪架住，借力往后一退，躲过陌刀，翻身跃下门楼，在地上翻了个滚，便缩进土里。

这下蔡仲义看得真切，他也养得煞气，精神集中，也能感应到周墚所处。那周墚正走时，蔡仲义取来弓箭，朝感觉有异处连连发箭，一箭急过一箭。待射到第六箭，周墚躲闪不及，只见那箭钉在地上，抖了俩下，周墚便自地里弹出，那箭挂在他腚上，一翘一翘。

蔡仲义道：“我当你是个土行孙，不过一个耍把式的，也敢来碰老爷的霉头。”

周墚负伤往远奔逃，心知此刻能活否，全在众兄弟上。蔡仲义也知一不做二不休的道理，令左近一齐放箭，这些人放箭有些准头，却无劲力，周墚抽出兵刃格挡，行的更慢了，蔡仲义拉满弓，便要射死周墚。正此时，斜里出来俩个汉子，一前一后，乃是张田郎与石三。四五息间，二人奔行几十丈，用盾牌护住周墚，三人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