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琥笑道：“张管，我与你寻的这个人，你可满意？能接下你的技艺否？”

那管库道：“不错，只他肯学，我便肯教。”

秦琥便作介绍，这管库原先也是秦镇麾下的战将，祖传的锏法，昔年随秦镇在阴山缺血战，伤了筋骨，因功封了卫将。只是他自受伤后，性情大变，常忽理军务，罚作千总后，仍是如此，只求个清闲，秦镇便将他放在这里，照领千总俸禄。这人也不居功，十余年下来，原先的袍泽或身居高位，或回乡养老，寻常兵士只当他是个管军械的老头罢了。

李赤自然愿意，自此每日勤学苦练。张千总知他是秦何仇的师兄，也不强求师徒名分。只是教时严苛，动辄打骂，虽不辱及先人，当猪作狗常有。李赤叫苦不迭。

又过些日子，李赤不知吃了多少罪，阳谷有些京城、江南的消息传来。却也有李赤相关的。他孤家寡人一个，有何消息？

却是那王磐一众，杀败近二百赤鳞卫，又跑没影了。朝野、江湖皆是震惊，江湖上提起这“赛郭解”，已是“赛过郭解”。那郭解还不是叫汉武帝刑杀了，怎比得上王磐这等胆大包天。他家里亲眷早教监禁，按律发配，只是主犯还未就法，只是看管。

二百赤鳞卫不敌王磐一众，李赤却能全身而退。有的说王磐仁义，思及秦家忠良名声，罢了刀兵。有的说那王磐皇帝老子不怕，怕你个军侯，定是一山更比一山高。那李赤比二百个赤鳞军还顶用，不是个妖魔是什么？李赤的名号，也从“双头虎”，换作“过穷奇”。那穷奇，一说是皇帝后裔，一说是个牛大的老虎，长着翅膀，江湖上以毛虫、羽虫作号的，见了李赤，哪个不低一头？不由他不得意。百姓知这个李赤，如今受秦府高看，更是艳羡。

张千总骂：“千教万教，还是使不对！你猪驴一样的心窍，狸儿一般大小的脑仁，装个穷甚么奇？”李赤只得苦脸再练，进步倒也神速，已能与秦琥打三十来合了。只是若要他感激张千总，却是难为他。

还有个消息，便是徽、浙一带，连日暴雨，发了大水，阳谷这里只见过旱灾，未见过涝灾，众人言谈之间，也不甚关切，盖人之悲欢，不相通也。倒是皇帝发了雷霆大怒，内情如何，士农工商，皆在那传来倒去，多假少真。

且说那日，武瑞皇帝得了许多奏报，看了几封便面色不愉，又看几封，遣内臣唤来中书左丞夏承惠。先让夏中书把奏报看了，武瑞皇帝问：“爱卿，我有一问，这几个州郡，最远隔着几百里，灾情必然不是一日同至，怎这奏报就整整齐齐？岂不有趣？”

夏中书听了，条陈了些左左右右，前前后后，说得好不清楚，又似甚也没说。武瑞皇帝也不与他打机锋，道：“令刑部查些个名单出来，我亲自讯问。”

等夏中书出去，杨中书又进来，他进来前得了夏中书眼神，知道皇帝心里不快，自顾端正严肃。武瑞皇帝见他来了，把先前事给他说了，问他何见。

杨长龄道：“依臣愚见，总归灾情缓后，再行查办。或有功的，从轻发落；若庸碌的，从严处置。”

武瑞帝道：“只怕待事过了，哪个无功？杨爱卿，如今身体可有起复，可与我作个钦差去灾地？”

杨长龄道：“至微臣这年纪，只有一日不如一日的道理，哪有一日比一日强的，非我不愿，只怕耽误公事。”

武瑞帝道：“也罢，我再挑选个人，你有觉着合适的，也莫举贤避亲。今叫你来，专为一事。我以前经历不少，却未亲见过水灾，故叫你来，事无巨细地与我讲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