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启运二十四年四月初七,宜安门,忌出行。
陇州,铜陵县城外,大牧场。
“尤兄弟,老李他们今晚要去城里玩玩,我们也一起吧。”
“没钱,玩不起,不去。”尤明把最后一捆草料放进了马槽,终于可以尽情舒展一下疲累了一天的身体。
尤明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有很长时间了,具体有多长,尤明弄不清日子,他也说不上来。他只知道在这个世界的每一天都是痛苦的煎熬,十分深刻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真实含义。
他也不管地上泥泞,一屁股就坐了下去,盯着眼前这个憨厚的大个子,苦笑道:“马都要饿死了,我怎么还敢出去?马要饿死了一匹,那我也只有饿死!”
那大个子道:“尤兄弟,你还在生老牛的气啊。老牛就是那个脾气,说起话来是很难听,但他人还是很不错的,对我俩挺好。你看,我们不是被安排到马厩来了吗。”
“马厩?!我特么到他这里来了这么久,终于把我安排到马厩!谁不知道他老牛是开的是马场,他倒好,马我还没见过一匹,他就把我丢去去养羊,养羊就算了,给我安排个扫羊圈的活儿!那是人干的吗,那是人干的吗!”尤明悲从心中来,失声控诉,“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老子在姓牛的开的马场里扫羊圈,这算什么狗屁事儿!”
那大个子急忙捂住尤明的嘴,悄声道:“尤兄弟,别乱说话!看在哥的份上,别说话!”
尤明泪眼朦胧,咬牙切齿低声道:“特么的姓牛那死老头就是针对我!”
人若突然情绪失控,往往不是因为一件事所致,而是长期的负面情绪累积,因为一条细微的导火索被引燃而爆发。
尤明心中的怨气,从他被人挖出来那一天起,就开始积累了。
尤明虽记不得自己到这个世界来了多久,但他清楚的记得,他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世界,不是生在某豪宅大院,不是落在某仙山古庙,也不是降在某魔窟神洞——而是埋在土里……因为运粮的军队挖坑处理尸首,很巧合地被挖了出来。后背上被一个民夫铲了好大一个伤口,不过神奇的是,那么恐怖的伤口,只用了两三天便痊愈了。
尤明穿越过来的前三天,一直和天信营的三个人打着交道。每天都是不同的人来大刑伺候——倒吊在树上鞭笞,打得尤明皮开肉绽,生不如死。
最狠的一招,还要数天信营那三人喂给他的“穿心丸”……尤明感觉全身从内到外奇痒无比,忍不住伸手想抓,越抓越痒,越痒越抓,根本停不下来,终于把自己抓得血肉模糊,惨不堪言……
天信营确信尤明不是细作之后,给他喂了解药,再也没来理睬过他。
不过尤明由此发现了自己身上的特别之处,那就是这些大大小小的伤痕,总会在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就痊愈如新,活像没事人一样。
这种奇怪的神技让尤明感到不安,“我特么是专程来受伤的吧?”
其实他脑子里自带了一个翻译,无论大楚还是乌斯,所有人的话都能听懂。只是他接触面太窄,一直没发现自己还有这项技能,否则去当个通译,怎么也比在马场强。
恢复自由的尤明面临了一个巨大的问题——道路封闭无处可去。正当他迷茫惶恐之时,运粮队一个什长向他抛来了橄榄枝,给了他另一个就业途径——当随军民夫。事已至此,想逃都已经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