昂城的街道上今日格外热闹,人们争相庆贺妖兽被灭,街头巷尾全是欢声笑语。
林山来吩咐陶文在东、西两道城门旁贴守护符时都被一长溜的百姓簇拥着。
百姓们着实热情,什么鸡鸭鹅的就想往他们怀里塞,吓得他们赶紧地跑了。
林山来休养了三天,觉得自己已经能动了,心中实在是放不下,今天就非得要回云霄门去收拾。
现场断裂的树木要处理,倒了的墙也要砌好,尤其是那些血迹也要好好清理一下,虽然最近几日都在下雪,气味应该不会散发得太远。
要做的事情可真是太多了,好在城主府还派了些人来帮忙,一群人带着工具呼啦啦全往云霄门去了。
而在黎府客院里,宴九知正靠坐在窗前的软榻上,窗外已是白茫茫的一片,雪下了好几日,此时已经堆积起厚厚的一层,连树枝都被压弯了腰。
他像是完全感受不到那寒意似的,眼睛似是看向窗外绽放的蜡梅花,又像是看着不知名的远方,嘴角还带着浅浅笑意。
真好,这里不是幻境。
夏梦雪的算计与恐惧,他都看在眼里,也完全懂了她那句“还给你”是什么意思。
他是真真实实地重生到了十六岁师门未被灭时。
这个女人,诡异的好东西总是如此之多,居然连逆转时间的神器都拿得出来……
他前世追杀了她三百年,见识过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可太多了。
那些奇异非凡的法宝,诡异莫测的秘术,以及那些前赴后继、为她舍生忘死的修士们。
她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切的?
但,无论她是什么来头,如今既然缴了买命钱,那么他便不会再以从前的理由追杀她。
不过,将来若是有机会,他顺个手也并无不可。
他相信夏梦雪也是同样想法,只要有机会彼此都想弄死对方。
“三师兄,你这是在干嘛?还坐在窗边吹冷风?!”黎昔端着参片粥推门走了进来,不赞同地瞪了宴九知一眼。
把粥往桌上一放,走过去就把窗户关了个严实,又转身扶起他。
“你身体不要啦?这都昏迷三天了才醒,病人就该好好休养。”黎昔真是老大不高兴了,嘴里连连数落道:“你可快回床上躺着去吧。”
师父留她照顾三师兄真是留对了。
你看看这人,伤得那么重,如今灵力与神识都无法动用了,还敢这么折腾自个儿的身体。
宴九知被师妹训了也不恼,听话地靠坐到床上去了。
眼见着小师妹拿了个垫子给他垫在背上,又拿着调羹舀起一勺粥就要喂他,他连忙伸手要把碗接过来。
“我自己吃。”他又不是废了,用不着人喂,些许疼痛而已,他早习惯了。
黎昔把碗举高,避让开来。
这人脸都白得透明了,明显就是重伤患,还逞什么能。
“还是我喂你吧。”说着又瞪了他一眼,“师父说得对,你就是犟得很,什么都喜欢自己扛着,病人就该有病人的样子,安心接受他人的照顾就是了。”
粥的温度是刚刚好的,黎昔舀起一勺粥直接喂到宴九知嘴边。
反抗不能,宴九知只能木然的张开嘴把粥咽下去,是咸香的口感,带着点儿人参的味道。
两辈子头一遭被人喂饭,真是哪儿哪儿都不自在。
好容易喝完了粥,黎昔拿起手绢就要给宴九知擦嘴角,却被他一把抢过去自己擦了。
宴九知无奈道:“小师妹,我真没事了。”他感觉小师妹跟照顾个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似的。
“师父和师兄师姐们都回门派去收拾了,说是好像围墙塌了一截,而且那些血迹也要清除干净,怕会引来别的妖兽。”
黎昔说完还叹了口气,“师父也是犟得很,只休养了三天就非要回去收拾了,养个伤都养不住。”语气中很是有些气恼。
“好在高长老和大师姐不像他,现在还在休养疗伤。”
“师父就是责任感太重了。”宴九知对自家师父也是相当了解了。
知道他不处理好那些杂事是绝对不会安心养伤的。
好在有他二师兄在,师父最多也就是在旁边看看,指挥指挥,他们是不会让他动手的。
黎昔歪着头想了一下,“师兄你看话本子不?养病也怪无聊的。”
她这是以己度人,养伤嘛,不看点什么打发打发时间怎么行,现在又不能修炼。
“不用。”宴九知黑线,“师妹不如给我讲讲修炼上遇到的问题吧,我给你解答。”
他的世界里就没有看话本子这个选项。
两人正说着话,门被“吱呀”一声轻轻推开。
林泽武探了个头进来,见自家师兄已经醒了,便嗒嗒地跑了进来。
“师兄你好了吗?”
小孩儿那日见几人都是被背回来的,三师兄甚至还是昏迷状态,小小的人被吓得直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