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强顾不得于娜叫他李会计还是李委员了,接过绿豆汤,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不远处的路旁,拌料机正在拌料。拌料机西侧,地面被挖了个斜坡。拉混凝土的三轮车退到拌料机旁,刚好能接着料斗倾倒出来的混凝土。然后,三轮车喷出一股黑烟,吼叫着上了斜坡,吐着黑烟往北驶去。
李德强正喝着绿豆汤,于林慌里慌张地跑过来:“李会计不好了,村南刚打的道,不知被谁放水冲了,表层的水泥浆涮没了,就剩下沙和石子了,你快过去看看吧。”
李德强顾不上喝绿豆汤,站起身来,气呼呼地跟着于林往北走。我也起身,跟了过去。
拐过一个弯儿,上了一个土坡。就在土坡上,刚刚铺好的混凝土路面被不知从哪里流下来的水冲得一道一道的,豁牙咧嘴的。
“李会计,这可怎么办,前面刚铺好,后来就水漫金山,谁这么缺德!这活怎么干?”张冶站在树下,满脸愁容,见李德强走过来,向他讨主意。
李德强心里“腾”地冒出一团火,愤愤地说:”我看看到底是哪个缺德的干的好事,非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可!”
顺着水痕,李德强往高坡上走。高坡上,一排一排的房子远远地矗立着,青砖红瓦,绿树掩映。于林跟着,目光顺着水痕往上一看说:“不用找了,水是从虎子家流出来的。”
李德强站在万春虎家门口:“虎子,出来一趟!”喊了一声不见动静,李德强又大喊一声,还是没有动静。刚要喊第三声,虎子媳妇皮笑肉不笑地走出院子说:“李会计,虎子不在家,有么事?进屋说吧。”
李德强一挥手说:“东玲!你家流出来的水把刚铺的路面冲了!”
于林也跟着说:“肯定是你家流出来的水把路面冲了,这样做不对!”
虎子媳妇不屑地对于林说:“给你个监督员的官儿当,你就真把自己当个官儿了?狗尾巴翘上天了?看我不在美丽面前说你的坏话,好好教训教训你!”
“你做了错事,还倒打一耙!”于林的火气上来了:“我处事公正,没有私心,村里才叫我当监督员的,不是官儿!你以后说话注意点儿!”
“都别说了,东玲,水是不是从你家流出来的?”李德强挥手制止了于林,回头质问东玲。
“不会吧,我家的水怎么会流到大街上?”
于林上前一步说:“还想抵赖,你看看水痕吧,还没干透呢,三岁小孩都能看出来。”
东玲低头一看,一道浅浅的水痕从她家下水道口,蛇一样,弯弯曲曲一路往西,延伸到刚刚硬化的路面上。
于林说:“这下看清了吧?包赔损失,200块钱!”
东玲不屑地看了李德强一眼说:“俺家自来水管碎了,水流到大街上,俺有什么办法?这都是当年安自来水的时候,用的水管质量不好,要包赔损失,也得村里出钱才对。”
“你家自来水管哪里碎了?我看看。”说着,于林就要往院里闯。
“虎子不在家,青天白日的往俺家里闯,小心美丽剥了你的皮!”东玲往门框一靠,斜视着于林。
于林进退两难,指着东玲,生气地说:“你,你,你就是心里有鬼!”
“算了算了,咱认了,认了,重新铺一下吧,花不几个钱。”一旁,张冶劝道。
“对呀,和这号人犯不着!狮子从来不和疯狗斗。”不远处老宋头大声说。
东玲见是老宋头,冲上前去,手指着他说:“老宋头,你骂谁是疯狗!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老宋头一见东玲要撒泼,扭头急急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