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这似乎不是幻觉,他真的又一次出现在了书里的情节中!
路明非把脸朝向小艇外的海面,月色波光粼粼,他的脸庞也被波浪搅乱。
小魔鬼说过,这是本源路明非在跟自己共鸣同化导致的现象。
路明非顿时害怕的蜷缩在小艇的角落里,愣愣地看着上杉绘梨衣以刀劈砍那些恐怖的怪物,她暗红色的长发在风中飞扬,宛若生杀予夺的神明,路明非此刻能看见对方的侧脸,只见那张姣好动人的脸庞上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她仿佛只是在打游戏。
言灵·审判!
上杉绘梨衣或许是觉得一刀一刀的斩效率太慢,在脚下制造了直径一公里的冰封层。
水面不停往海水中蔓延,萤蓝色的光辉流淌,将成群的尸守全部冰封在里面。
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路明非不确定眼前的上杉绘梨衣看不看得见自己,是不是一个单纯演绎剧情的NPC,他现在也不敢尝试,只觉得当一个透明的旁观者挺好,谁也说不清本源路明非的能力是否可以把这幻境变成真的,要是他乱动,被误杀那可真是太倒霉太可笑了吧!
此刻,上杉绘梨衣走出了小艇,她套着白袜的双脚踩在冰山上,猛然间带着冰山向下沉去!
滔天巨浪被激到数十米的高空,却因为有领域存在,无法打到路明非身上,冰山如同一支巨大的冰十字枪,笔直地切开海水落向海底。
所有的尸守皆在冰十字枪的威压下毁灭。
路明非趴在小艇向着海底望去,被震惊的无法言喻,忽然一个浪头打来,将小艇掀翻,路明非直接栽进了海洋里。
他感受到四周皆是寒意袭来,眼前模糊不清,一股强大的力量拖拽着自己往海底坠落,他想要向着海面游去,却无能为力。
海水不停的呛入路明非的肺部,他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看见了这辈子都难忘的一幕,穿着红白相间巫女服的少女向着他游了过去。
她的大袖在手中展开,束发的带子也裂开了,暗红色的长发如水藻般飘扬。
上杉绘梨衣死神般冷酷的眼神忽然消失了,稚气重新回到了她的眉眼里,她好奇的打量着路明非,像一条矫健的美人鱼在四周环绕游动。
忽然间,她像是认出了什么,猛然间欣喜的冲上去,隐约之中女孩似乎说话了。
“Sakura。”女孩说。
上杉绘梨衣在这一刻恢复了意识,想起了这其实是一场梦,她刚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遵循着梦的规则,现在她却神奇的清醒了,但没有立刻从梦里醒来,反倒好奇为什么自己的梦境里,会出现那个自己一直在奇怪直播间里看见的少年。
“Sakura。”上杉绘梨衣又说,这是她给少年取得名字,现在她直接将一个潜水头盔扣在了路明非的脑袋上。
氧气进入肺部,路明非的神智略微恢复,头盔里的灯照亮了他的眼睛,他终于看清了眼前少女全部的容貌。
她是如此的美丽,有着素净雪白的肌肤,长长地眼睫毛阖动间好像会唱歌,整张脸犹如樱花般柔软。
不知道为什么,路明非的眼眸里忽然淌落了两道酸楚的泪水,他看清少女的这一刻,某种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自诩无比坚强的内心顷刻间崩溃,难以言喻的悲伤铺天盖地涌来,他丧失了理智一般哀嚎痛哭,潜水头盔里积满了他的眼泪,想要擦拭,双手却只能触摸到头盔外面的防护玻璃。
看见少年歇斯底里的哭泣,上杉绘梨衣嘟囔起小嘴,她的嘴唇娇嫩如花瓣,似乎好奇是什么事情让他如此伤心。
紧接着,上杉绘梨衣一把抱住了路明非,两人的身躯紧贴在一起,寒冷的海水驱散不了彼此肌肤相贴时产生的温暖。
他们一起向着海面上浮动,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起把脑袋探出了海面,绘梨衣带着他一跃跳到了小艇上,路明非赶紧将潜水头盔摘了下来,用手背擦拭着红彤彤的眼睛。
这一瞬间,月光皎洁地洒落在两人的头顶,将他们一头的华发都照耀成霜雪色泽。
路明非忽然想起了一句网络上流传很广的诗:
霜雪落满头,算不算白首。
绘梨衣从绯裤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黄色的橡皮鸭子,又掏出一支笔写了些什么,交到了路明非的手中,她指了指天上,轻轻的开口说:“时间快到了,我要醒了,这个送给你,不要哭了,要开心哦。”
绘梨衣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清风吹过萧管,发出了悦耳迷人的乐声。
但她从来不敢说话,因为她一说话就会死人,但在梦中似乎不必担心这一点。
似乎印证着少女的话语,一轮红日从海面的尽头浮起,水面荡漾着醉人的霞红色,红日冉冉升起,它的光芒由耀眼夺目到气势磅礴,金色的阳光驱散了夜色,可当那温柔的光落在上杉绘梨衣的身上,也让少女的身躯逐渐虚化。
绘梨衣挥舞着手臂告别,她的脸颊上露出甜美的笑容,消失在了路明非眼前。
路明非心中没有缘由的失落起来,像是那里缺了什么一样,如果堵不上就会永远的惆怅与哀伤下去。
他现在能做的只是低头看着那只黄色橡皮鸭子。
鸭子的肚腹上用黑色的防水油笔写着字:
Sakura &绘梨衣のDuck。
“我不叫Sakura,我叫路明非啊……”不知为何,他再次泪如决堤,却也露出了痴傻的笑。